失去了你纵然天下第一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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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桥残雪。我拿着酒壶坐在桥边遥望夕阳，天还是一样的天，景还是那天的景。冬风袭身让我瞬间清醒，喝口酒让自己继续醉下去。剑？早已不知流向何方，我已不是天下第一剑。

这些年，我除了杀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钗子，为了送给她。今年西郊城外，我又杀了一个天下第一。名字？早已忘记，谁要敢称天下第一我就让谁死，管他是一品高手还是陆地神仙？对我而言，唯有一剑而已。

原以为可以与她仗剑天涯，笑看人生，却不想终究杀戮太多，惹了太多仇家。纵然天下第一的我也难防暗箭袭人，天还是这天，景还是那景。

那天的场景如刀一般割在我的心上:我与她漫步在这座桥头，谈论何时归隐江湖，做对神仙眷侣。却不想树林中一暗箭射来，她为了护我被毒箭射中，坠入我怀。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眼神是那么的依恋，头上的珠簪闪闪发光，这是她说与我成亲时带的，不知何时已经戴在头上。看着她在我怀里身消玉陨，我却无能为力。

纵然我怒杀所有仇家又有何意？唯有让天下人怕我罢了。如同今日我去酒馆买酒，那些正在大声议论江湖趣事的豪侠，看到我进门都噤若寒蝉，低头吃饭不敢与我直视。我惨然一笑买了壶酒摇摇晃晃走出去，我已与江湖格格不入，我该漂往何处已没有目标。纵然天下第一又如何？除了孤身一人我又拥有什么？

回想十年前西郊城内，那一年冬雪飘飘，一个十四岁小女孩跪在被冬雪半掩埋的卷席旁，卖身葬母。这幅场景，在西郊城的冬日见怪不怪，所以不需要木炭写下什么，不需要她吆喝哭诉什么，可是谁愿意为了一个衣衫单薄的肮脏小女孩，去摊上这种需要耗费不少碎银的晦气事情？

道路上来来往往鲜衣怒马，貂裘尤物。没有谁会多看一眼兴许熬不过这个冬天酷寒的小女孩。

几个泼皮汉子经过，一脚踢开草席，露出小女孩她娘的尸体，她趴在娘亲身上，他们说她娘亲是个脏女人，随便抛尸野外就是了。她哭着说她娘一点都不脏，他们便去踩踏尸体，小女孩一口咬住其中一个无赖的腿上，结果被扯住头发提起，一拳砸在她肚子上，问她到底脏不脏，她每说一次不脏每摇一次头，就挨一拳。她那会儿才多大？经得起几下打？可路人冷漠，没有谁会搭理这些，倒是许多人闲来无聊，看得津津有味。

我刚好执剑路过救下那女孩，并送她一个珠钗，钗子尾端挂着一颗硕大珍珠，我蹲下身，将珠钗子插在她娘亲头上，问她好不好看，小女孩哭着说好看。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扬长而去，再以后，便马上有人安葬了她娘亲。

后来这女孩寻觅到我，定要做我贴身丫鬟。十年时光一晃而过，昔日小女孩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我与她仗剑天涯，指点江山，笑看人生。原以为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却不想阴阳相隔。

真是成也因剑，败也因剑。倘若我不是天下第一剑，怎会有如此多的仇家，真是因果循环，各具道理。为此我将剑抛入河中，让它随她而去。

我若是早早与她一起归隐江湖，不再为这虚荣而战，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悔不当初，现在我要这虚名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