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史三国:三国鼎立石亭之战


汉末三大战役,官渡之战确定了北方之格局;赤壁之战确定了南北之格局;而夷陵之战则确定了吴、蜀之格局。

至此以后,三国格局再未有大的变动,直至蜀汉覆灭。

但三国初立后的一场战役—石亭之战,虽在后世名声不显,却是一场改变历史格局之战,不仅影响着三国未来之走势。同时,亦是三国鼎立的真正开始……



建安二十五年(220),曹丕继任丞相、魏王。同年,受禅登基,以魏代汉,结束了汉朝四百多年的统治,建立了魏国。

翌年章武元年(221),刘备于成都称帝,国号曰「汉」,年号「章武」

故此时三国之中唯有东吴孙权尚未称帝。并非孙权不愿,而是曹丕有禅让之名、刘备有宗亲之衔。唯孙权名不正、言不顺,称帝缺乏足够的合法性。


故对于孙权而言,急需一个称帝之契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初七年(226),曹丕病逝,二十三岁的曹叡登基称帝。正是孙权等待已久之时机……《资治通鉴》载,‘吴王闻魏有大丧,秋,八月,自将攻江夏郡……为太守文聘所败。吴左将军诸葛瑾等寇襄阳,亦被司马懿、曹真击破。’

连番地北伐并未有所收获。

孙权虽心有不甘,却亦不得不暂且休养生息,再待时机……



魏太和二年、吴黄武七年、蜀建兴六年(228),孙权趁诸葛亮首次北伐之际,令潘阳太守周鲂佯称得罪吴王,欲弃吴投魏。

连书七封笺书,以行「诈降之计」,引诱南线曹休出兵。

同时,不断有尚书郎,到周鲂处查究、诘问诸事。周鲂则至鄱阳郡门之下,剪下头发谢罪。曹休听闻此事后,方才信以为真。不过,周鲂仅仅是派人给曹休送去书信,并未如小说所言与曹休面见。

潘阳郡

客观而言,周鲂的「诈降之计」并不高明。毕竟潘阳郡,与曹魏之疆界尚隔着庐江郡。且参地图而言,潘阳郡亦不与长江相邻。依地理观之,明显有诱敌深入之嫌,很容易被东吴由长江下游截断后路。

故尚书蒋济尝上疏曰:‘休深入虏地,与权精兵对,而朱然等在上流,乘休后,臣未见其利也。’虽表达的十分含蓄,亦点出是东吴诱敌之计。


同时,魏军欲南下潘阳,必经皖县而入长江。然皖县「上控淮淝、山深水衍」,深险难攻,易进难退。东吴为加强防御,于皖水入江口置皖口镇(安庆),以护皖城。

后溯江而上,更有江滨军事要地,被后世誉为「海门第一关」

故前将军满宠亦上疏曰:‘曹休虽明果而希用兵,今反从道,背湖帝江,易进难退,此兵之地也。若入无强口,宜深为之备!’



而周鲂的「笺书七条」中,实则亦存有两处疑点:

其一,周鲂言「东主致恨前者不拔石阳……私恐石阳城小,不能久留往兵,明使君速垂救济……」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旨在分拨曹魏兵力,以缓解东线压力。

因为石阳虽位于吴、魏交兵前沿,江夏郡之前哨。但就战略意义而言,夺之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其二,周鲂言「今举大事,自非爵号无以劝之,乞请将军、侯印各五十纽,郎将印百纽,校尉、都尉印各二百纽,得以假授诸魁帅,奖厉其志,并乞请幢麾数十,以为表帜……」

亦是在骗取、迷惑曹军,欲使吴军以此伪装,行突袭之计而已。

石阳位置

周鲂之所以诈降成功,盖因其云,‘今此郡民,虽外名降首,而故在山草,看伺空隙,欲复为乱……东主顷者潜部分诸将,图欲北进……江边诸将无复在者,才留三千所兵守武昌耳。若明使君以万兵从皖南首江渚,鲂便从此率厉吏民,以为内应。’

简而言之,即东吴内部空虚,且民心为乱。

倘若周鲂兵起潘阳,与曹军里应外合,可直接撬开东吴长江防线。可谓半阳之谋,直击曹魏软肋。即使曹叡疑心有诈,但面对一统天下之愿景,又何妨一试。毕竟如此之诱惑,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保持理智而无动于衷。



参《资治通鉴》载,‘休闻之,率步骑十万向皖以应鲂;帝又使司马懿向江陵,贾逵向东关,三道俱进。’

「江陵」之重要不言而喻,在此不再骜述;「东关」即建安十七年(212)由孙权筑以拒曹之关寨,卡住濡须河口,形成东关,又名濡须城。「濡须口」北控巢湖,南扼长江,为吴、魏之要冲,江淮之交通要道。

而曹叡令「三道俱进」,灭吴之意不言自明,或可再现当年曹操南征之势。


又《资治通鉴》载,‘秋,八月,吴王至皖,以陆逊为大都督……以朱桓、全琮为左右督,各督三万人以击休。’即以皖县为界,北上迎击曹休于石亭。

期间朱桓尝言于吴王曰:‘休本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此两道皆险厄,若以万兵柴路,则彼众可尽,休可生虏……’

但大都督陆逊却以为不可,而止。

首先,东吴陆地作战不及曹魏,难以「乘胜长驱,进取寿春,割有准南,以规许、洛」

其次,曹魏尚有贾逵率领之东路军,其进军「东关」必然会识破东吴之计,故「石亭之战」东吴不过是占了先机而已。参《资治通鉴》载,‘逵曰:“贼无东关之备,必并军于皖,休深入与贼战,必败。”乃部署诸将,水陆并进……’

后吴人望见逵军,惊走,休乃得还。逵据夹石,以兵粮给休,休军乃振。可见,陆逊判断之准确。


「石亭之战」的战争细节,正史并未详述。参《资治通鉴》载,‘逊自为中部,令朱桓、全琮为左右翼,三道并进,冲休伏兵,因驱走之,追亡逐北,径至夹石,斩获万余,牛马骡驴车乘万两,军资器械略尽’。

无非是以地理优势,出奇致胜。然客观而言,如此结果并未触及曹魏筋骨。

但又《资治通鉴》载,‘长平壮侯曹休上书谢罪,帝以宗室不问。休惭愤,疽发于背,瘐子,卒。帝以满宠都督扬州以代之。’而曹休之死,却对三国之走势影响巨大……



作为四大辅臣之一,曹休的故去彻底打破了曹氏宗亲与世家门阀的平衡。故而从某种意义而言,曹休之死预示着魏国的江山败落之开端。而唯有曹氏宗亲方可领兵为帅之惯例,已然不复。

换言之,曹氏衰败之萌芽由此而生。


同时,孙权借助石亭之战之胜,于一年后太和三年(229),夏四月,丙申,即皇帝位,改元「黄龙」。至此,方才形成完整意义的三国鼎立之局。

「石亭之战」虽在三国历史中并不名声显著,却因「曹休之死」「孙权称帝」,而载入史册,并被后世所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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