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来进不去

最近在看《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已读一半有余，我几次停下来，觉得眼前被雾霾蒙住，记忆被拉回更早的时候，我突然顿悟，顿悟林奕含万分之一的痛。

我给朋友发微信，为什么我们国家就唯独缺少性教育呢？

她说：你得给国家慢慢变好的机会，会好起来的。

可是，那些人不会给我、我们机会。不管十岁、二十岁、甚至是五十岁，那些人都不曾给过我们机会。

十岁的我们甚至会觉得那是羞耻，多么美好的年纪呀，竟然会和羞耻共度余生。

我们通常会觉得女人不会为难女人呢。但恰恰是女人扼住另一个女人的喉咙，让她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她的声音是耻辱，是被钉在历史上的罪人，因为什么，因为美，因为你穿着漂亮的裙子。

美是原罪吗?

是吗？

是犯罪的理由，你杀着人，撕烂她的裙子 ，却说“因为你太美了，美的事物终究要属于别人。”

不是的，不是的。

他趴在你身上 ，你却要和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谢谢”、“打扰了”这些优美的中国话，从家里被教到学校，却没有人教我们说“不要”。

“我们的家教什么都有，却唯独缺少性教育呢。”

“只有需要性的人才需要。”这是什么荒唐的结论！

人类的力量多么小呀，小到一场疫情面前我们惊慌失措。人类的力量又多么大呀，大到摧毁一个人的一生不用发出丝毫声音。多么讽刺，多么死有余辜呀。

我也希望成为能更理解他人痛苦的人，我也不希望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没有办法去拯救任何一个灵魂。她死了，死得很彻底。

我写到这里，就在思考我说的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对他人没有用，就像有的家长无法接受学校安排的性教育课。因为他们觉得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遗憾的是，恰恰发生了，你的孩子没有开口告诉你，为什么没有说，就像你闭口不谈性教育一样。

我在这里，一个离中国首都很远的小镇，因为职业原因，我见过很多女孩子，十三岁或者更小，大着肚子，梦想和泪水一并咽下肚子。

有时候我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不要去看她们，原本也有一双眼睛，被硬生生挖掉，她们看不见你们，平凡的生活，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这些她们看不到。

不管后来她们变得多么厉害，心里依然没有光亮。

“你穿得太少”、“你打扮得太好看了”这些话，也不要说，会杀死人。

更不要说“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话，因为她们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

所有父母都在告诉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但是没有父母告诉男孩子不要去伤害别人。

我们少的到底是什么呢？明明看起来那么正直温良的一个人。

以前不知道原来正直温良和卑劣下流也可以用来描述同一个人。

我们少的大概就是这样的能力。

这样优越的语言能力，每个成语背后写满了“讽刺”二字。

“原来，人对他者的痛苦是毫无想象力的”

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