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锦鲤

一个皮肤白皙、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女坐在一家高档咖啡店里。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两杯咖啡、一份草莓蛋糕、一碟七彩果盘，对面的那杯咖啡旁有一把保时捷的车钥匙。

她觉得眼皮很重，把头枕着手臂就在桌上睡着了。

每一次呼吸，她鼻子都会流出一串彩虹色的气。彩气飘移在白色的桌面上，在边缘处落到地面，形成一口七彩的池塘。

池塘中游出一条橙红色的锦鲤，迎着彩虹之气漂流到她的脸前。

她睡得安祥深沉，呼吸均匀平稳，背部微微起伏，犹如波浪的频率。

锦鲤在她头上飘游，寻找着她梦镜的入口。她右眼皮跳动了一下，锦鲤看准时机朝眼缝冲了进去。一条长长的纯白隧道把它带到一片山丘起伏、风吹浪青的草原上。

你是谁。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朵紫红色的格桑花上。

锦鲤不说话，在草原上翻滚流动，就像一条飘动的彩带。

它的尾巴在草地上点一下，地面就长出一朵花，很快星星点点的花连成一片，草原变成了花园。

哈哈哈哈，她开心地大笑，在每一朵花上跳跃奔跑。

她向着锦鲤的方向，朝它招手呼喊。

锦鲤飞身过来，张大嘴巴把她一口含入肚中。

只剩下黑暗。

为什么？她问。

该来的总会来，梦也总会醒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这草原这花多美好，我为什么要醒？她恼怒。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不想醒也迟早会醒。声音说。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就让我回去吧。她大喊。

锦鲤张开了嘴，她出来了。

但花园已不在，草原只剩下花败凋零的灰色。

把花还给我。她哭着哀求。

你要花就应该自己去种。锦鲤说道。

面对无边无际的草原，她茫然无措。

你夺走了我的梦。她沮丧地说。

是我给你的梦，我只是收回了。锦鲤说。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梦，为什么给了又要收走？她低着头。

为了让你醒来，幻象是美好的让人沉醉的，失去之时你才能感受真实的样子。锦鲤说。

什么是真实，难道眼前这些破败灰暗就是真实吗？她怒目望向远方。

不，无论美好与黑暗，你所见的都是幻象，只有你开始种下第一朵花，才是真实。锦鲤落到地面。

要我去种？她安静下来。

是的，用你的手。锦鲤来到身边拉起她的右手，把一片卷起荷叶放到她稚嫩的手上。

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种子。她用手在湿润的泥土中挖出一个小坑，把一粒种子放进去。

她重复这个动作，一边种一边后退，眼前只有黑土和种子。

她把心扎入了泥土中，不知不觉过去了一百年。

直到有一天，锦鲤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回头看看。

她起身，转头，目之所及，繁花盛遍。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泪水淹没了她的视线，她挥手一擦，看到了那个白色大理石桌面。

她伸了个懒腰，看见自己仍坐在那个咖啡店。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她对面坐下，一边用纸巾擦着沾水的手一边问道：怎么样，到我家去坐坐？

她的视线穿过男人、停留在背后墙面的一幅盛满鲜花的油画上，回道：今天就不了，我还要回去继续做直播呢。

（完）

2018生3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