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刚换了新手机,趁着对新手机的热乎劲儿,又换了一只上档次的蓝牙耳机。
春日里,上班路上,骑着自行车在暖风里穿梭,塞上耳机,邓紫棋的歌声充盈耳畔,校园甜腻的花香沁入心脾……
只是短短的一路,却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十七八岁追风的少年。
看看来往的学生,个个耳朵里都塞着耳机。
音乐是年轻人的特权。
作为中年妇女的我,其实很久没有专注享受过音乐的乐趣了。
还记得二十年前,我刚上初中的那会儿,意外收到了舅舅给的五十块压岁钱。
送走舅舅后,没和母亲商量,我第一时间跑去商场,为自己买了一只随身听。
那时候,其实已经开始流行索尼CD机了,号称无损音质,据说音效听起来宛如天籁。只是价格太贵,就算是最基础款也要几百元。
对于我来说,能拥有一只杂牌随身听,听听三块钱一盒的盗版磁带已经是件很满足的事了。
随身听买回来后,我一面兴奋得心砰砰直跳,一面又无比忐忑母亲下班后我该如何交待?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孩子的压岁钱孩子是绝对没有权利自己花掉的,每一分都得交到父母手里存起来留作他用。
我在脑海里设想了几百种跟母亲解释的方案。
我想告诉她:我有多喜欢音乐,我有多羡慕同学每日携带的随身听;我想跟她说:我只买了最便宜的一款,却已经很满足了,会好好珍惜一直用下去。
然而,等母亲推门进来,我脱口而出的却是:“妈,今天舅舅来看我了。他送给我一只随身听,让我学英语。”
母亲皱了皱眉,满是惋惜和不解:“你舅也是怪,没事送你这个干嘛?浪费钱!
还不如直接给你压岁钱!”
我没敢再吭声。
万幸,母亲也没再多追究。
就这样,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只随身听。
我记得很清楚,那只随身听花了45块,我用剩下的5块钱,跟老板打了打价,买下了两盒磁带。
就是那两盒盗版磁带,被我反反复复听了三个多月。
听到后面,里面的每首歌我都会唱了。
每天放学后,窝在小床上,塞上耳机偷偷听歌的半小时,堪称年少时最大的享受。
那些无处安放的青春思绪,那些激勇澎湃的玫瑰色幻想,都在浪漫的旋律中得以消解。
后来,我听过许多更好听的新歌,然而让我倍感亲切的还是那些铭刻着光阴的老旋律。
我还记得,因为钱只够选两盒磁带,为了能听到更多好歌,我没有选择某位明星的专辑,而是选了两盘热门歌曲精选集。
那两盒磁带里收录了李文的《想你的365天》,小燕子的《有一个姑娘》,还有红极一时的青春美少女组合的《happy baby》……
02
等上了大学,我还是舍不得买上千块的索尼CD机。因为,买了CD机就得买碟片,一张碟片几十元,对学生党来说,仍然是高消费。
不过,那时候已经开始流行MP3了。
于是,我就用做兼职赚得钱,为自己买了一只小巧的魅族MP3。
三百多的价格,我尚能接受。最妙的是,想听什么歌曲直接网上下载就可以,绝不会产生二次消费。
在我的带动下,宿舍的其他5姐妹,也都咬牙人手备了一只MP3。
其中有位姐妹,还直接大手笔买了一只彩屏的纽曼MP4。我们都觉得简直是个神器,名片夹一般大小的玩意儿,不但能听歌,还能播放视频。
她刚买回来那天,那只MP4被我们尖叫着轮流把玩了一遍。
每晚熄灯后,除了聊八卦,我们也爱躺在床上,塞着耳机听音乐。
听到特别好听的歌,就兴奋地互相分享。
其实,宿舍5姐妹都是农村子弟,家庭也不富裕。
但是,年轻人的生活里,哪能没有音乐呢?
所以,我们宁肯少吃几顿饭,也得圆了这个梦。
03
回到我的题目,从哪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呢?
“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听音乐了”,应该算一个。
很喜欢唱歌的我,如今能够完整唱出来的流行歌曲,竟都是十年前的老曲目了。
新歌我是一首都不会的。
是啊,听歌是需要闲情逸致的,是需要浪漫的心绪去鼓动的。
可是中年人,每天都是实打实地生活,脚踏实地的柴米油盐,忙完了老人忙孩子,忙完了工作奔事业,时间被填补得满满的。
空闲时间只想疲惫地睡一觉,或者看场不费脑子的综艺节目,哪里还顾得上给浪漫留一点念想呢?
04
作为大学教师,身边随处可见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再对比一下我身边的中年同事们,那种中年和青年的差异感,就特别地明显。
在校园的路上,常见学生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一句随意的玩笑话,几个年轻人也能放肆畅快地笑作一团,那爽利的笑声隔得老远也能听到。
而老师们,一下了课,大多是行色匆匆。
有次,看见一位男老师下课后连脖子上的耳麦都顾不得摘,就急匆匆往停车场赶。
他身后跟着几个学生妹,嬉笑着指点议论:“看,孔老师的话筒还卡在脑袋上呢!”
也许,学生们只是觉得这位老师不修边幅,看起来拙朴得有趣。
他们哪里能想像到,人到中年时的繁累呢?
观察一下,你会发现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大多是轻松、愉悦的。
而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却多是凝重、漠然的,那凝重是繁复的生活带来的压力,而漠然则是一个接连一个的任务带来的麻木。
05
参加同学聚会时,看到当年最美的校花,竟也有了发福的迹象。
其实,校花的工作并不繁累,家庭条件也是小康,只是她毕竟生过孩子,又要费力带娃。虽然也曾专门花钱去减肥机构做针灸,但隔着单薄的T恤那松弛的肚腩还是一览无余。
再看看其他同学,情况也大致相同,不论男女,二下巴都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人看起来还是那个人,只是总感觉比年轻时肿了一圈,虚了一圈,油腻了一圈。
昔日的单薄、锐利和倔强,都永远留在了光阴里。
难怪母亲翻看我大学时期照片时,也总是感叹:“我发现你都老了哎!”
(大学时的照片)
06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感觉疲惫,某天查了下血糖,数值竟有些偏高。
于是,开始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唉!人到中年,连运动的心态都不一样了!
年轻时运动是为了减掉赘肉,好在夏天穿露手臂的T恤和露大腿的牛仔短裤。
而中年时运动,纯粹是因为恐惧疾病,害怕拖累家人,害怕不能长久地陪伴孩子。
07
变老最显著的标志还在于心态。
从原来的不服、不信,逐渐变得懂得接受和学会等待。
最近一个月,遇到狗血的人和事特别多。
比如,遇到欠债不还,还在我面前装大爷的奇葩。
比如,因为旧事不得不和一家子丧失了做人底线的无赖重新再打交道。
放在过去,难免又要气得彻夜难眠,恨得牙根痒痒。
但现在,却不会再那么生气了。
因为,人到中年已经懂得:人活着不光有抗争,还得有接受,你享受了这个世界的温暖,也得接受他的卑劣。
不会再在情绪上无谓地消耗自己,而是尽力做好能做的。
那无法掌控的部分,就坦然交给光阴,也交给命运。
不执着于结果,也不害怕失败。
不是因为消极,而是因为坚信自己有了承担一切的能力。
这样说来,其实成熟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没有了年轻时横冲直撞的懵懂,我们变得更坚韧,更持久,更笃定;我们懂得了坚守,也依然还敢去追求。
08
人到中年,千万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更别做无谓的攀比,只要努力过就别执着于结局。
人生最悲惨的不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而是:到死之前,你才发现自己拼尽一生所追求的,根本毫无意义!
人到中年,除了身体,请一定也把灵魂关照好。
别让你的灵魂太疲惫太拘谨,留一点空间和时间让她喘息、吟唱,让她自由地游荡。
去静心享受一首歌的舒缓,在春日的暖阳下面散步,对着盛开的花朵拍拍照片……
正是这些“没用”的小事,方能让你感悟生命的美好、光阴的易逝,帮你找回那消失在庸常里的童真、新奇和浪漫。
也正是凭这一点“童真、新奇和浪漫”鼓舞我们在疲惫至极时还能再支撑下去,让我们不论怎样被命运无情打磨,也依然有勇气再重新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