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与钱|半斤八两文

它们死了，你还活着，你甚至把它们的皮毛做成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文|摩尔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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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爸爸，为什么要宰杀藏羚羊？”
“因为它们的皮很值钱。”

一个男人牵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像木头桩子般站在几个男人的不远处。那几个男人正在忙活，手里拿着刀子，在割一只藏羚羊的皮。他们的双手血淋淋的，衣服也血淋淋的，就连那地面也血淋淋的。场景像极了屠宰场。

“可是，藏羚羊很可怜的。”小女孩眼睛含着泪说。

那个父亲抚摩她的后脑勺，骗她地说：“英儿，它们只是动物，它们没有感情。那些人只是向它们借一张皮而已，不会杀死它们的。”

“可是，”女孩有些着急，“可是，它们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

那个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叫来一个女人，示意她把她领进屋里。那女人照做了，牵起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可小女孩死活不动，与那个女人反抗起来。父亲很无奈。这时，旁边一个男子说：“扎西，你的这个孩子很有爱心嘛，很单纯，也很可爱。可真是你的小绵袄。”

扎西没有管他。他见自己的孩子总是反抗，于是便生气地打了她一巴掌，小女孩这才平静下来。她捂着被打痛的脸，不一会儿，就大声哭泣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投来好奇的眼光。

二
这里是西藏那曲境内的羌塘大草原，它不仅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也是牧民们赖以生存的天堂。在那个地方，最大的景观便属帐篷。那些帐篷色彩缤纷，奇形怪状，也有一些帐篷上飘着五彩缤纷的风马旗。当然，还有少女和中年妇女穿着的藏袍。

藏羚羊是这里最美丽的动物之一，它们的皮毛对一些不法分子来说，是非常值钱的东西，因此，在那个时候，有不少藏羚羊被他们剥皮杀死。在美丽的羌塘大草原上，成为历史的阴影。

小女孩英儿，从小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同时也对大人们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从早到晚，那些大人们总在想皮和钱，完全忘了自己还有孩子和媳妇。

每天晚上回家，差不多都非常晚，扎西说：“我们去镇里，卖了些钱。”他们是开拖拉机去的。

那天晚上，扎西回到家里，安抚完妻子，就去英儿房间。英儿当然不高兴，她躺在床上，即生气又伤心，对父亲的到来一点都不兴奋。“英儿，爸爸回来了。”扎西说，“你睡着了吗？”

扎西想试图去摸她的头，可被英儿拒了。“爸爸，我求你，不要再杀它们了，好不好？”英儿说，声音里几乎带着哭丧。

扎西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这样做，你和妈妈吃什么？用什么？喝什么？再说，你还要上学。”

“可是，它们也有父母，也有孩子，你们这样做，会把它们永远拆散的。”

“英儿，爸爸明白。”扎西说，“但我们不能和它们产生感情，因为它们只是动物......”

“爸爸，你胡说。它们和我们一样。”英儿说不过大人，便只能哭泣。

“英儿别哭了，爸爸答应你就是了。”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搏斗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

英儿没有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

你想要的，大自然总会给你，但大自然想要的，你可就给不起了。即使你能给，你将会付出惨痛代价，比如说英儿不能上学——家的贫穷——也或许失去这个唯一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