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玉兰树已染了金色。
魏婴在云深不知处已经半年有余,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个笑着闹着,一个让着宠着。
你眼里有我,我心中有你,彼此相伴着,也欢喜着。
但魏婴总还是有个心病。
自己没有丹,与常人无异,又是献舍回来的,恐寿数不高,而蓝湛是修仙之人,寿命本就比常人长太多,自己终是难与蓝湛白头到老。
蓝湛虽不言,以蓝湛心思之细腻,对自己用情之深,总会不知,不想,不难过?
看蓝湛平时对自己饮食、身体的小心程度,生怕自己生一点儿病,受一点儿伤,可知蓝湛是多么在意,只是怕我伤心不提罢了。
蓝湛不提,不代表魏婴不在意。
蓝湛这样好,魏婴怎舍得自己先走,独留下孤孤单单的蓝湛?
若魏婴一人堕入轮回,没有蓝湛在身边,又怎样耗得下去?
不行,我得想办法。
能不能再结丹?
最不济也得找到长生之法。
我不能跟蓝湛分开,哪怕很短的时间也不行。
没有蓝湛,一切都没有意义。
没有蓝湛,魏婴的日子一点意趣也没有。
魏婴左思右想,他觉得该去找一趟聂怀桑碰碰运气。
聂怀桑既能让他通过献舍归来,有没有法子让他重新结丹,或是找到长寿之法?
得去一趟清河。
还不能让蓝忘机知晓。
一来蓝忘机如此在意自己,若知自己在寻结丹之法,只会让他更操心;二来,魏婴也不想让蓝忘机知晓自己在意结丹和寿命长短,免得徒增他烦恼。
也不能带思追和景仪,怕瞒不住。
卯时,蓝忘机轻轻抽出魏婴枕着的手臂,又在魏婴发顶轻啄一下,方下榻去洗漱,准备魏婴的早餐。
心里有事,睡眠就轻。魏婴在蓝忘机下榻的时候,已经醒了。他只装睡着,不去惊动蓝忘机。
蓝忘机把魏婴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好,又伸手抚了抚枕上的墨发,方缓步走出静室。
等蓝忘机出门,魏婴起来洗漱,吃了蓝忘机用灵力温着的早餐。
“蓝湛,我去彩衣镇逛逛。”
魏婴把纸条放在书案上,径直去往清河。
蓝忘机午间返回,看见书案上的纸条,稍稍楞了楞,传管事的一问,方知魏婴也没有带着思追和景仪。
正想着传思追和景仪去陪着,终是不放心。
干脆自己亲自下山去寻。
魏婴没有灵力,又怕狗,还是自己亲自伴着更稳妥。
跟魏婴在一起后,蓝忘机几乎忘了魏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总对魏婴照顾有加,深怕魏婴有任何闪失。
蓝忘机也顾不上用午餐,立刻往彩衣镇而去。
话说魏婴去清河也颇费功夫。他没有灵力傍身,御不了剑,只好雇了辆马车,往清河疾驰。
好容易赶到清河。
聂怀桑喜出望外。
“魏兄光临,实属难得!”
“聂兄无恙,今日魏婴前来,有事讨教。”
“岂敢,岂敢,魏兄且请先随我用餐吧,咱们边饮酒边聊着。”
虽说聂怀桑曾布局让一众人等尽入其瓮,但事出有因,且也因此让自己重返人世,终与蓝湛相携相伴,说到底,聂怀桑功不可没。
今日,难得有机会与昔日同窗把酒一谈,魏婴欣然同意。
一个热情款待,一个饮酒尽兴,宾主俱欢。
只苦了蓝忘机在彩衣镇寻了个遍,魏婴平日常去的酒肆、糕点店、糖人摊等,都没有魏婴的影子。
四处一问,也并没有见像魏婴的人来过。
蓝忘机心里有些慌慌的。
魏婴怎会无端不见?
真是关心则乱。
蓝忘机才想起可以传信给魏婴的。
“魏婴安在?”
讯息瞬间传到魏婴手上。
“魏兄,蓝仙督有事?”
聂怀桑轻摇着扇子,笑问。
“哦,无事。”
魏婴口里说着无事,还是赶紧回了讯息。
“蓝湛,我在彩衣镇,放心,我很快回的。”
魏婴又饮了一杯酒,方道:“聂兄,不瞒你说,魏婴今来,想请教聂兄有无结金丹之法?”
聂怀桑不摇扇子,也不笑,稍顿,慎重言道:“魏兄,怀桑一直敬重魏兄,虽说助你重回人世有怀桑私心,但怀桑是真心希望魏兄你归来的。怀桑拼尽全力,只成功让魏兄重归于世,却无力帮魏兄再结金丹。”
聂怀桑说得极真诚。
魏婴虽心里黯然,却也知道想要重结金丹,本就几无可能。
“魏婴,我在彩衣镇,你呢?”
蓝湛的讯息又到。
魏婴赶紧起身告辞。
“还要多谢聂兄再造之恩。”
聂怀桑也不多留,遂送魏婴出不净世。
魏婴刚出不净世大门,竟看见柳树下站着一个清冷如霜的白影。
蓝忘机!
魏婴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蓝湛咋会在这儿?
看样子,还,还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气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