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琐记】母亲！母亲（一）

        一直都想写写母亲，却不知从何说起。本来是给自己下了目标，在母亲一周年祭的时候开始，却还是在懒惰与顾忌中懈怠了下来。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写下了这一篇。

        时间过得很快，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明年的她才刚刚担上六十岁。但我如今却不想在悲痛的回忆中去写，我想先写写从大舅口中得知的，应该是母亲一生最骄傲的一段时光。

        母亲是陕南人，出生在那个汉江流过的美丽之地——安康。上辈子的人家里兄弟姊妹都多一些，年龄差距也大。大舅是家中老大，中间有姨妈和二舅，母亲是老小，与大舅相差了将近20岁。

        母亲18岁以前的生活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一个最爱她的父亲，即我的姥爷。曾听母亲说，我的姥爷在安康飞机场中的司务上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所以颇有些见识，很想自己的子女中有能读了书光耀门楣的。只是可惜了时代与家境的诸多原因，我的两位舅舅与姨妈都没有在读书这件事上有所发展。（这样的话没有去年大舅的证实，我是不敢写出来的，因为之前除了知道母亲是高中毕业，我是没有在舅舅姨妈中看到有学有所成的。）

        到了母亲，许是家中状况慢慢允许，许是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许是母亲从小就表现出的聪明伶俐。听大舅说，姥爷一辈子强悍，却唯独对这个小女儿是个软性子，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单是给母亲起名字上就费了好多功夫。安康人讲究，母亲这辈是需要有个金字的。一开始，给母亲起名“金英”，后又觉得普通常见，便改成了“金婵”，总觉得这个女儿应该是不一样的。

        母亲也恰恰是个聪明伶俐，不同于之前的子女且愿意在学习上下功夫的孩子。于是姥爷成天价地在村头村尾夸赞着这个家中的“女状元”，更是言辞灼灼地下了决心要好好供读母亲。那个时候的母亲是家庭与学校的宠儿。家庭的支持让这个聪慧的少女愈加优秀，高中时的母亲作文尤为写得好，常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读出来让其他同学学习，成绩也是班上的前几名，似乎都能看得见刘家要按着姥爷的希冀出人才了。

        然而，前面也说过了，母亲的幸福是她18岁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最疼爱她的姥爷年龄已是有些偏大了，身体也是不好。母亲高三的时候，姥爷终是没有等到母亲高考，就溘然长逝了。这里，我要做个补充，此时的大舅已有了四个孩子，家口多，舅母还长期卧病在床。姨妈已经出嫁，也有了自己的儿女。余下二舅还未成家，母亲正在读书。姥爷的离世及丧事，瞬间让这个家庭举步维艰。大舅既要挣公分，又有一大家子老弱病小，以前姥爷在，还有点依靠有点顾忌，这个时候，看到母亲读书花钱，心里不大愿意了。一开始还是让母亲请假照顾家里，后面就直接以家长的姿态命令母亲辍学了。

        母亲从未谈过她那个时候的心理，然而，我却能想得到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在失去挚爱父亲后，接着又被亲哥哥断绝前途的悲楚与惶恐。从小的宠爱让她亦有了倔强的脾气，没有服从哥哥的安排，而是偷偷离开家，在高考前一月住进了同学家中，继续她的学业。只是，这样的突变或多或少还是扰乱了母亲的情绪，最终因为几分失利终结了多年来的努力。

        少年的聪颖，父亲的宠爱，老师的关注，曾经的美好就这样消散在母亲18岁的年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