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南渡北归的青兕

      杭州有一道古城门,名曰:艮山门。中原古城开封有一古园林,名曰:艮岳。《易京》里这样记载:“艮”为“北”。艮山,为城北之小山。汴京有艮岳,南宋取名艮山,靖康之耻,宋朝南渡,多少故国之思,一南一北,两两相望,有多少宋朝人在艮山门前遥望故里,有多少诗人骚客在艮山门前文思泉涌,有多少将士兵卒在艮山门前盼望刀剑出鞘。

    辛弃疾是宋朝人,是词人,是将士。是山东辛氏家族的一员,艰辛,悲辛,辛酸、辛苦、辛辣,各种滋味不过是忠肝义胆的附赠品,是他一门忠烈却又不为人知的宿命。

    辛弃疾的爷爷辛赞是宋朝南渡后金朝的一位官员,行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地下工作,辛弃疾从下熟读兵书,排兵布阵,满腹韬略,只为来日一雪国耻,恢复河山。

    他有两件军功,必须一记。他所在的起义军中出了一个叛徒义端,是辛弃疾的拜把子弟兄,因不耐军中劳苦,便盗取帅印,投靠金军,辛弃疾立下军令状,单人独剑,纵马飞奔,连夜追击,怒斩义端。后来起义军归附了宋朝,又出了一个叛徒张安国,趁辛弃疾不在军中,刺杀起义军主帅,意图率兵投靠金朝,辛弃疾率五十亲兵,千里奔袭,深入叛军主营,斩杀张安国,又马不停蹄率领剩余的起义军,星夜兼程,南渡淮水,投靠宋朝。经此两役,辛弃疾声名大振,英雄骑马归故乡。

    可是这两次战役仿佛也预示了辛弃疾的军旅生涯,他因清除叛徒而出名,可政治生涯却不停地伴随着其他“叛徒”——他被排挤、被贬谪、被反复起用又反复弃用。直至英雄暮年,骑不了战马,拿不了银枪,朝廷任命的诏书送至病榻前,他却再无“看试手,补天裂”的力气了。

    辛弃疾一生和陆游、朱熹交好。陆游这样评价辛弃疾:“大材小用古所叹,管仲萧何实流亚。”将辛弃疾和春秋管仲汉朝萧何相提并论,辛弃疾无疑担得起这样的评价。他幼时曾和在金朝为官的祖父一起,暗地收集各种金国的战略情报,到南宋后先后写出了各种抗金北伐的建议,但偏安一隅的南宋君主,没有气吞江山的豪情,已经不愿意再打仗的朝廷,只是先后把他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任职,治理荒政、整顿治安。这显然与辛弃疾的理想大相径庭,但他依然干得很出色。男儿到死心如铁,万里江山在他眼前,也在他心中,更在他的笔下。

    虽然现在的语文课本,历史课本中都以爱国词人解释辛弃疾,可他的一生曾是卧底,是兵士,是将军,是封疆大吏,还是一位园林设计师,是一位生财有道的生意人。他在上饶建了园林式的庄园,安置家人定居,号“稼轩居士”。他常以晋朝名士自比,也有寄情山水的风流雅致。

    辛弃疾到底是什么?早年在他追击叛徒义端时,义端一个回头,吓得魂不附体,滚下马来,他看见了一头毛皮青似靛,筋挛硬如钢的青兕。义端跪地求饶:“我识君真相,乃青兕也,力能杀人,幸勿杀我。

    曾与宋庆龄一起从事抗日民主活动的柳亚子先生最崇拜辛弃疾,他曾改名弃疾,在《民报》发表文章时署名稼轩,也用过青兕的笔名,即辛稼轩‘前身青兕’的典故。柳亚子先生还曾发表《青兕宣言》讨伐袁世凯复辟,积极主张北伐。

    辛弃疾南渡前雄心万丈,南渡后壮志难酬,终其一生,也没有实现北归的宏愿,但我们都知道,他并不孤单,600多首词作流传至今,我们得以从古卷中窥见那头孤独骄傲的青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杭州遥望开封,胸中复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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