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二则

摘自《故事会》二则

(一)最后一次看守
老刘是个退休老人,在县城医院的停尸房里帮着干一些杂活。他的妻子早亡,独自将儿子拉扯大。可惜儿子不学好,书念不下去,每天和城里的一帮小流氓混在一起,偶然回一次,也是逼着老父亲要钱。

老刘为儿子受了一辈子的苦,到晚年却更加凄惨,他心灰意冷,于是搬出了家。做起了停尸房的看门人,和死人打交道,倒也落得清净。

老刘从小是个孤儿,没念过书,中年丧妻,晚年又摊上这个不孝的儿子,一辈子活得很不如意,无处诉说,现在面对的一个个死人,老刘不免感到凄凉,于是就时常面对着这些刚死的人絮叨着。

一天傍晚,老刘来值夜班,他走进停尸房,面对着一具具尸体,看着,唠叨着,他先是对着一个面庞清秀的青年感叹起来:“多好的孩子,大学生吧?你的心死了,我那儿子的心倒还活着。可活着有啥用呢?不如把他的心给了你,让你活起来,让他死了算了。”老刘知道这个青年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发作而亡的。

老刘说着又走到了另一边,对着一具女尸絮絮叨叨的诉说起来:“这位大姐,不瞒你说,我那口子要是活着,也有您这个岁数了。那年头苦啊,又生了个挨千刀的儿子,落下一身病,眼瞅着没钱治,孩子五岁她就走了。她不像我,大字不识,她是文化人。如果她还在,一定能把儿子教成人才。”老刘说着,几滴眼泪也开始在他的眼眶里打转转。

那女尸的旁边是一个小青年,他因为斗殴失血过多而死。老刘一看他就来气了:“和我儿子一个德行,不学好,不死也得坐牢。要说我吧,看得起我的人叫我声,老刘,有的就干脆叫我刘老头;再看看我们街道对面楼上那个老人,也姓刘,可人家叫他刘老,你看看老刘,刘老,做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本指望着我的儿子将来别像他爹一样。到老了别人也叫刘老,刘教授什么的多好,可现在.......

停尸房静的怕人,,可老刘习惯了,他走到一个今天下班前刚刚送进来的推车前,照例他是要走上去看看死者,然后说上几句话,于是她就走了上去,一看那尸体的脸血肉模糊,眉目不清,他再凝神一辩,霎那间,他也惊呆了,吓傻了,他几乎是扑上去的,将那人的上衣褪下,哆嗦着挪开那人冰冷的右臂,定睛一看,腋窝下一个鲜红的胎记赫然在目!

这不是我那不孝的儿子吗?老刘瘫坐在推车旁,浑身一片麻木,他似乎早就预料有这一天,可他又想不到会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送尸的人一大早来了,见了老刘,就说:“刘师傅,昨天最后一个送来的19号车要在这里存放一周,您给照看一下,昨天下班走的急,我忘说了。”

“他......他是怎么的?”

“一个小流氓,分赃不均,被同伙砍了,公安局交代等家属来认领下,一周后再火化。”

老刘木然的答应了一声,目送那人出了门。

老刘没有去公安局认领他的儿子。

当天晚上,他躺在儿子的推车旁,像沉睡了一般,一动不动,身边是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

(二)年龄概念
王老汉和同村的桂花婆婆渐渐有了那么点感觉。老汉的妻子死了20多年。桂花婆婆也守了20多年的寡,两人都很想再成个家。

老汉想给儿子说说这事,但始终开不了口。一天,老汉喝了几口酒,仗着酒盖脸,把儿子叫到跟前,鼓足勇气说了这事,说完脸涨得通红,头垂得低低的,手心全是汗,就像是一个做错的孩子。

儿子听了,也吞吞吐吐的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想这事?”儿子的话,让老汉的一张老脸涨得更红了,再想想自己的年龄也确实是大了点,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儿子提这事。

可从那以后,老汉的心里总像堵着一块石头,好不畅快。他也没有先前那样勤劳了,田地里长了草,也懒得动手,倒是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和儿子吵架。

到了夏收的大忙季节,田里的活儿多了,儿子和媳妇忙不过来,儿子就来找老汉:“爹,你帮我把大田的田盘一下吧!”老汉冷冷地看了一眼儿子不出声。

儿子急了说:“爹,我给你说话呢!”

老汉问:“你跟我说什么话?”

儿子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老汉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儿子,说我盘不了。

儿子奇怪了,问:“你怎么就盘不了啦?”

老汉没好气的说:“老子年纪大了,人老了。”

见老汉说话恶狠狠的,儿子也来了气:“你老了?你才过60岁,就老了,你看二伯年纪比你大,还不在田里忙活着。”

一听儿子的话,老汉满腔怒火顿时发作。他伸出手指戳着儿子的鼻子骂到:“忙你个孙子王八蛋,老子想找个伴儿,你说老子老了。现在要老子干活了,你又说老子不老,老子老不老,老子自己知道!”

儿子被老汉劈头盖脸一顿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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