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出山 第三节

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听欧阳如一原创，老菩提播讲的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二部《神探出山》。

第三节

来华山家复习高考的学员们与其说是来学习的，不如说是来找对象的，这就引起了家长们的焦虑，刘政委提出来一次摹拟高考，看看跟着华教官学“照片记忆法”的效果如何。

摹拟考试的考场就设在长春市公安局的小礼堂，集中了本省公安系统三百多名考生，请省招生办的老师们出的题，一切都从实战出发，有准考证、监考老师、铃响十分钟就关门、考试到点就抢卷、每天上午一科下午一科连考三天，结果出人意料，华山获得总分数610分，平均每科分数76.25分，包括从未学过的化学和物理，这分数在后来全省的正式高考中也是状元。华家班的人也半数出线，从此，来向他请教“高考密笈”的家长和学生络驿不绝。

《人民日报》又发表了“搞好复习，迎接一九七七年高考”的短评。文章针对当时出现的问题，要求各级领导“要注意听取广大青年的意见和要求，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复习功课，统筹安排好他们的工作、生产、复习和休息，提醒他们注意劳逸结合。对青年的复习问题不理不问，漠然置之是不理的；冷嘲热讽、甚至采取各种不正当的手段阻拦考生复习功课的，要严肃处理……”这给吉林省公安厅造成了不小的震动，那一届领导班子很讲政治，还特别愿意在全省的各项活动中拿第一，就安排刘政委“调动一切力量搞高考”，刘政委立刻成立了一个“战高办”—— 决战高考办公室，“战高办”由以下成员组成：

主任刘俊杰。原省公安厅政委，主抓全面工作。他有很强的协调和调度能力，学员们从此上下课都有专车接送，文具书本和复习资料全免费，中午管饭并有水果，首先在办学条件上胜了其它单位一筹。

副主任朴敬西。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副局长，协助刘政委抓“战高办”工作，他的“内部题”成了省公安系统决胜高考的秘密武器，“战高办”同事都暗自得意却决不泄露，我公安干警就是讲纪律。大人们的自信感染了每个孩子，他们感觉只要进了这个补习班就等于进了重点大学。

特别教官华山。他既是学员，也是教员，教学相长嘛。他的示范作用更有说服力，就是那屡试不爽的“照片记忆法”，他在助手们的帮助下编制了一份《死记硬背高考大纲》，解决了语文和外语的一半及数理化的三分之一疑难杂症，只要按这个大纲做，保证能考上大学。

美女教官张爱凡。黑匣子小组解散后她就回到基层派出所当她的户籍警了，她本来有留在省厅的机会，可她坚持要和自己的情人老师结婚谁还敢安排？这回可好，这两口子都是教授级水平，“押题”那叫一个准，每次摹拟考试出题的准确率都达60%以上，更成了出线率的保证。

刘政委还调集了原“黑匣子小组”的其他成员，让杨大鹏和叶慕飞分管体育和生活，那时候对他们的政治审查已经结束。刘政委说：“华子峰如果在就好了，我们当年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都攻克了苏军的密码机，破译个高考试题算个球？”

在正式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朴顺子约了华山去胜利公园背题，可他们背着背着就跑了题。

“华山，你有把握考上吗？对了，你是南京高等师范学院数学系肄业的，那你有把握回去复读吗？”朴顺子问，他们之间的距离能开一辆大卡车。

“顺子，我想的不是自己复读，而是让更多的人考上大学，这是上级交给我的任务。”华山说，见有车开过来，就把朴顺子拉到了自己身边，这让那姑娘很窘，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好符合当时流行的说法——压马路，就是男女之间借着散步谈恋爱。

“华山，你说，当警察有必要上警校吗？现在公安系统全是转业复原军人，服从命令，遵守纪律，能打敢拚。”朴顺子问。

华山说：“今后各行各业都需要学历，当警察就更需要接受正式的专业教育了。以前我们主张民警要嫉恶如仇，今后我们会更强调民警要做人民的公仆；以前我们提倡民警执法要勇敢，今后我们会更强调民警要依法办案和高科技……”

朴顺子惊讶道：“华山，我们岁数一般大，你读得书比我少，懂的东西怎么比我多这么多呢？你不会真有两大脑吧？”

华山笑道：“这孩子，建国前的‘国高’比建国后的大学水平都高，更别说我读得是正里八经的大学。”

朴顺子低下头，不说话了。这一刻她走了神。她在想：“如果将来有人和华山组成一个家会怎么样呢？可能就得照顾他一辈子，因为他不具备最基本的生活和与人交往的能力。可他却能在某个研究领域取得重大成就，就像数学天才陈景润那样。中国太需要这样的天才和傻子了。”他们默默地走了很久，朴顺子抬起头来说：“华山，我们俩来个约定好不好？”

华山问：“什么约定？”

“如果，如果我们俩这次都能考上大学就处对象。”

华山笑了，说：“哪一个考上一个没考上呢？”

“那，那我爸爸可能就会不同意。”

华山像长辈那样拍拍对方的头，笑道：“尽说孩子话！实不相瞒，组织上已经给我安排对象了。”

1977年11月10日，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温暖冬天。全国570万考生走进了遍布城乡的高考考场，当年各大专院校录取新生27.3万人，大学本科的平均分数线在260分以上，只比华山的预测高10 分。省公安厅张榜公布高考入取名单那天位于人民广场的办公大楼的门前人山人海，高考入取率竟达到80%！朴顺子以高分考入了清华大学，朴敬西当场就让女儿骑了一回脖梗子；叶为林考上了吉林大学，叶家父女以为看花了眼，突然泪奔跪在地上直喊感谢党、感谢邓主席。杨小鹏也考上了四平师范大学，他父亲杨大鹏逢人就说刘政委和华山是他的大恩人。

这期间发生了三件事：

一，朴敬西没拿出什么“内部题”，却因为张爱凡夫妇“押题”准使这件事成了玩笑，以后也没人追究。

二、朴志勇没用“夹板”混过体检关，招生办那边有情报说这种办法已被内部通报，最后还是华山冒名替他体的检，当然，朴敬西又编了一个让他执行化妆任务的故事。

三、华山连名都没报上，更别说参加高考——在摹拟考试时他报的名是“华子良”，在正式考试时他按户口报的名叫“华山”，考场用扩音喇叭喊“华山”他却不进场，硬说自己是华子峰。急得朴敬西叫人把他抬进考场他又跑了出来，也跟着到处找华山。

发榜当天就有考生和家长带了礼物来公安厅宿舍大院看望他们的华教官，其中也有朴敬西和朴顺子。这勇敢的姑娘已经把自己的心事跟她父母说了，没想到她爸爸很开明，说：“那至少也得等华山病好了才行呵！”大家都站在楼道里，谁也叫不开华家的防盗门。

屋子里华家母子正相视垂泪，做母亲的握着儿子的手说：“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不考了，找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做儿子的说：“我要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