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文学散文选 】戏水记丨张建新

【神州文学】休闲时光从一个故事开始

戏水记

 文/张建新

屋前屋后各有一条河，河自然就成为了我们这些野孩子的乐园。

冬天时，河水结上了厚厚的冰，我们就在冰面上奔跑、嬉戏，从不担心冰块会碎裂，父母亲也没有那么多担心，任我们疯。去找河对面的小伴玩也便捷很多，不用绕老远的路从桥上过去。但最热闹当然还是夏天，河里尽是鱼一样赤条条的小家伙们游来游去打闹着，将河水搅得一片沸腾。

在河边长大的孩子没有不会游泳的，我和哥哥大约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担心我们玩水危险，就在我们屁股上盖上红通通的章，一下水那印章就会被水洗得模糊，搞得我们下水时提心掉胆，只能下到水淹不到屁股的深度，站在那里看小伙伴们在水里打水仗，羡慕不己，有几次控制不住，不管不顾，哧溜一下就钻进水里，尽情玩了起来，回来后免不了受一顿责罚。

哥哥先学会游泳，然后教我。在浅水区，他用手托着我的下巴训练我，我的胳膊奋力向后划，同时腿也往后蹬，学了几次不济于事，他一旦松开手，我的头就像铅一样垂到水里，怎样都抬不起来，几口水呛得鼻孔胀痛。

后来，我索性把头埋在水里，憋着气划水，竟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掌握了这样的方法之后，我瞄了瞄河的宽度，心里估摸一下憋气的时间，鼓足勇气竟然憋着一口气游到了河的对岸。这样成功的尝试给了我很大的信心，经过几天之后，我终于可以顺利地抬起头在河水里畅游了。

夏天，我们几乎从不在家里用澡盆洗澡，清一色都是傍晚时分拿着毛巾和肥皂来到河边，河流就是我们的天然浴场。暑假期间，我们基本上一下午都泡在河水里，成为避暑降温的好去处。我们当然不满足于仅仅在河里游泳，那样太枯燥，而是变着法子玩，花样繁多，比如几个一组打水仗，或者比赛从河的这边一个猛子扎进水底，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潜泳到对岸，要么就比谁踩水的时间长。踩水就是直立在水中，将两手举起来，不借助胳膊仅用两腿在水里悬空往下蹬，需要快速不停地踩水，才能让人直立于水上而不下沉。玩游戏时经常会有调皮的小伙伴趁你不注意，一个猛子扎进水底，悄悄游到你的身边拽下你的裤衩，或者潜到你脚边猛地把你的脚往下拖，吓你一跳，以为是乡间传说的水猴子来了，赶紧挣脱往岸边跑。

最热闹的地方是桥边，桥面离水面大约有十米左右，胆子大的孩子们从桥上“扑通扑通”往水里跳，他们变化着跳水的姿势，有的头朝下跳水，有的翻着跟头跳水，那段时间正在播放电视剧《霍元甲》，还有的在空中摆各种武打动作跳水，以显示他们的本领。我很羡慕，也过去想学他们跳水，但第一次我不敢像他们那样摆各种造型，只是老老实实地往下跳，呛了几口水之后，慢慢地胆子就大了起来，可以头朝下钻进水里了。

但我一直不敢游进桥洞里面去，都在桥外面的水域里玩，桥洞里面给我的感觉是阴森恐怖，再加上乡间传说每座桥的建成必定会死一个人，是那个死了的人在扛着桥，每次想起这个，我就更不敢游进去了。我曾尝试着往桥洞里面游了几米，桥洞里面巨大的回音加上阴冷的风吹来，让人汗毛发颤，吓得我赶紧退了回来。不过，总有几个大胆的孩子，他们游了进去，又游了出来，向我们炫耀。那一年，我已是一名初中生了，河水也是最浅的时候，站在河中间脚尖能触到河底，我决定去探险，要挑战自己。我鼓足勇气游进了桥洞，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但脚尖勉强可以触到河底让我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全感。我的脚在水底摸索到一块表面很平整的大石块，我决定把它搬回去作为洗衣埠头，于是，我潜下水去搬着它在水底走，在水里搬重物比在陆地上要轻松得多，从桥到家门口大约有200多米，我换了几口气，终于把它搬到家门口的河边，垫上几块砖头，一个洗衣埠头就完成了，让我很有成就感。

河流给了我的童年很多乐趣，但也有不幸发生，有一次，听妈妈说村南头在河水里游泳的毛妹两姐妹下水后就没有活着上来，双双溺水而死，乡间都传言说是被水猴子拉进水里的，我们虽然不太相信，但也因此很长时间都不敢下水玩耍。

作者：张建新，男，73年生，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