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以80岁计算,大概能活29200天,能看700800小时的风景,人们有秩序的活着,以60秒每分钟的速度,从出生奔向死亡。时间流动的顺序,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而我不同的是,过去生命中的某个无意义的瞬间总是不自觉的清晰浮现在脑海中,一段段的重温着过去的岁月。
2006年,我初中毕业了,没有考上理想的县一中,也因为没有报考次点的县三中,没有高中读了。站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迷茫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可能是差生共通的心理感受!
回想在初三最后的学习阶段,有一所市里的美术学校过来招生,说分数低也能考大学,砰然心动,仿佛又点燃了一丝希望,我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是上大学的愿望一直很强烈!
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前路茫然的我和母亲商量了这个事,母亲托二舅给我找了县里一家美术培训机构,让我先试一试!免得想一出是一出,最后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什么都没学好!还不如去上个技校学个技术呢!
那年头,我们这种初中毕业的差生,出路普遍是去上技校,三年毕业后就管分配到各个工厂,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毕业就有工作了!养家糊口也还可以!而我因为有上大学的强烈愿望,一直不甘心去技校,那么在绘画的路上再挣扎一下吧!
从最基础的方圆画起,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画到几何石膏,也能临摹水壶、水杯等物体,并没有厌烦,感觉拿起画笔就是一种文艺范儿,这对那时候的我还是蛮有吸引力的。直白点,就是感觉画画很帅,但对画画本身到没有深入的喜欢和理解,画的像就是我那时候理解的最好画作!
既然不厌烦,那就着手联系那所美术学校,与父母提前去考察一下,学校环境不是很理想,但是决定要学画画的我,也不管其他的了!(其实那是一所还没有办学资质的美术学校,里面也只有我是初中毕业过去的,他们根本没有高中文化课课程,挂的美术学校的牌子,其实就是一所美术培训机构,根本不是什么学校。)
回到家里,母亲心理一直很忐忑,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那根本就不像个学校,所以反复与校长联系说明自己担忧的各种问题。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母亲还是妥协了,决定送我过去学习!
学校定了,就是解决了我当时的一件大事,心情轻松了很多,心想着我以后就要做艺术家了,觉得未来的道路是那么光明和文艺,不禁有点自喜!
小学村里、初中县里、高中市里, 虽然是要被“骗”去一个培训机构“读高中”,但总归是去市里读书了,又上了一个台阶,离家又远了些!
开学前,母亲照例带着我去县城买衣服、鞋子,也许母亲觉得我长大了,也许是因为要去的更远了,第一次带着我去了运动鞋专卖店,买的一双牌子运动鞋,大概是160元,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最贵的一双鞋,正品运动鞋,轻盈舒适!以前都是便宜的山寨货,有那么个样子,但是穿着总是不舒服!
当天在县城三姨家住一夜。第二天,母亲好像去办什么事情了,她约好单位同事的车,让我在新华路与健康街交叉十字路口坐车回家。我按照约定时间,提着新衣服、新鞋子在路口等着,时不时看看鞋子,摆弄一下,心里甜甜的!
四处张望的等车中,看到同班同学何国珺在路上摇摇摆摆骑着自行车。她学习不错,考上了县一中,这个暑假应该很开心吧!应该不会有我这样为学校、为前路的苦恼吧!我初中毕业的那个班是全县唯一的实验班,也是全县成绩最好的班级!不知道何时,班上形成一种氛围,就是有点鄙视学习差的学生,对学习好的自然高看一眼,像我这种学生也是尴尬,确切的说是中等生,向上处于鄙视链底端,向下又没什么资格鄙视他人。何国珺也曾对我表露过鄙夷之色,我印象深刻,所以她摇摆着骑着自行车路过,我没有打招呼,只是背对着回避了!即将去一所培训机构“读高中”的我,心里暗暗发誓:何国珺,我一定会混的比你好!
县城不大,那个十字路口也是去我们初中的必经之口。不一会儿,物理老师也骑着自行车路过,我再一次转身闪躲,没有和老师打招呼!我的物理成绩还不错,曾经也考过班里的前三名,物理老师待我挺好,没考上高中,有点羞愧!无脸面对老师。虽然已经定了去美术学校,也感觉那不是正规好高中,也不好意思上前和老师打招呼,说出即将去读的学校!
作为一名差生,自卑是随时相伴的。在这种大环境下,学习不好,就是一无是处,就是要被鄙视、被批评的!但往往又不甘心这种鄙视,总希望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多年以后,荣归故里,一吐当年积怨。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是你们眼瞎,不是我无能!也告诉那些曾经鼓励过我的人:你们真的有眼光!
但故事总归是故事,现实并不遂人愿,之后我去了那所“不正规”的高中,因为没有办学资质,开学几天,校长就带我去旁边的私立高中了,有点像猪仔,被来回倒腾,心情郁闷。那个私立高中学费很贵,学生成绩普遍较差,我依然坚持学习画画。高三那一年又画不下去了,转成书法专业,没有考上大学。又复读,没有了高中,去了一家文化课培训机构学习,后来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了高考,侥幸考上大学。毕业后,在祖国大陆最南端一个小城工作,庸碌得活着!
并没有小说中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的情节,只是平庸的活着,然而这种平庸也是需要努力才能维持。对于2006年那个十字路口的小事儿,依然清晰,但对于当时的想法,也只是哭笑一下当年的幼稚。
大多数人的一生,普通平淡,并没有什么伟大的高光时刻,都只是些片刻的欢愉和不幸,甚至是这种许许多多无意义的片段,也许就是这些无波澜、无意义的片段才是一个人所有,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