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二十)

有一天下班路上,何亮亮神神秘秘地说:“高雨静,我告诉你,田旭喜欢你。”

高雨静像踩到蛇似的,跳起老高,直呼不可能。

“我仔细观察过田旭看你的眼神,是想看又不敢看。我上班如果先来的话,他都问你为什么还没来。每次他帮着带饭,都是带两份,一直记得你。”何亮亮说。“还有啊,我们聊天,其实90%聊的都是关于你。”

“我有什么好聊的。”高雨静有点无语,不知如何接话,感觉掉入了不由自主的漩涡。

考试结束,《大学语文》这门完全考的不是书上的内容,让高雨静一头雾水,江澜似乎发挥得不错。

休息那天,天空飘着雨雨,高雨静窝在沙发里读池莉的《口红》。她佩服江晓歌, 同情江晓歌,喜欢江晓歌。为了爱情,冲破一切樊篱,义无反顾,将自己的青春、美丽都给了内心深处强烈挚爱的赵耀根,但是却与宁岸永远地错过了。这本书与《平凡的世界》一样,深深打动她的心,并刻骨铭心。

下午她觉得应该去看看小姨,小姨住在Y市另一个区。小姨一直在探她的口风,问谈朋友的事,20岁了,可以考虑考虑这个事情了,心里得有点数。

高雨静不知道怎么跟小姨讲,小姨一直很疼爱自己,便把自己与余思寒的感情以故事的形式讲给小姨听,试探性地问男女主人公有没有可能性走到一起。不料小姨头摇得剧烈,很坚决地说不可能。因为他们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婚姻大事不说要门当户对,起码也要旗鼓相当。

高雨静不甘心地追问:如果男生非要跟女生在一起呢。小姨说那个男的没出息。高雨静嘟起嘴,心里那个急啊,又不能表现出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六月份返校拿毕业证,高雨静从校友那里收到了余思寒之前寄来的一封信,深感意外并且心情大好。何亮亮周一要去一趟武汉,所以决定把彩绘的任务赶出来。加班到晚上八点多,田旭也陪到八点多,彩绘组的光线不够,他牵来电线和电风扇,还用收音机播放着美妙的音乐。在这个破败的厂房里,这已经是相当知足了。

高雨静去水池处洗笔,田旭用手电筒照亮,他蹲在一旁,憋了半天才说:“你知道有个人对你动心了吗?”

高雨静顾左右而言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你别瞎说。”

赶紧洗好笔,往有亮光的地方走,田旭寻找机会与她单独说话,“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机会?”高雨静怦然心跳加速,直呼不可能的。

他就是跟着她,跟着她坐公汽,跟着她下班。高雨静明确告诉他,自己在等一个人,他们之间不可能的,只会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高雨静不能让他继续误解下去,就直接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口头表达是高雨静的短板。结果他很快就回了信给高雨静,而且是一封火辣辣的情书。这是她第一次正经的收情书,“我真的很喜欢你……”高雨静认真思考后回了一封拒绝的信。

田旭看了信后,独自在江边坐了很久。高雨静也没心思加班,提前回到出租房。

洗澡时,江澜说田旭打CALL来了。出于礼貌,高雨静还是回了电话。

“是不是不舒服啊?”田旭问。

“很累,”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不过确实累,天天感觉睡眠不足,精力不济。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高雨静心里快要窒息的感觉。按照田旭的高傲性格,说出来是很艰难的,只有在电话里轻轻地说。

“但是我在等他高考,我跟他之间是有感觉的。”

“那个男生真幸福,我挺羡慕他的。”电话那头的田旭显得无可奈何。

上班时,高雨静刻意避开田旭,避免与他单独在一起,避免与他说话。

高雨静和何亮亮坐在桌子上吃午饭,他见缝插针也坐过来,何亮亮说要去接水,拿着水杯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制造机会。

田旭说:“我也认真考虑过了,纵然你等的那个男生来了,对你很好,但他对你也不会承诺什么。因为他没有勇气,没有能力让你再等四年、五年、六年甚至更多年。他在高中有一个圈子,在大学还有一个更广阔的圈子,毕业之后会遇到比你年轻、更适合他的女生。那个时候就感觉不到或者不在乎你的关心和存在了。这是你俩之间确实存在的距离。”

这些高雨静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不想轻易放弃。爱与被爱,原本是两件不同的事情。能够被人爱的人,是幸福的;能爱别人的人,是有能力的。我们是在被人爱的过程中,发现自我的,我们又是在爱别人的过程中,完成了对自己的塑造。

一切说穿了也好,再相见也没那么难堪了,还是上班,下班。田旭属于技术人才,工资比普通员工高多了,住在姐姐的房子里,不用租房,还有手机,经济是比较宽裕的。三天两头的请何亮亮吃火锅,何亮亮必拉上高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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