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的野,以及B站的野心

哔哩哔哩B站的跨年晚会被连续夸了好几天。

这不仅是一场“最懂年轻人的晚会”,直播同时在线观看8000万,还让在美国上市的哔哩哔哩股价上升,一下子涨几十亿元市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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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人们还称呼B站是“小破站”——但这早已是出于喜爱的昵称了,当年B站刚出现时,很多人并不重视它,认为成年人不会看上面的那些动漫视频,觉得幼稚。

在那个时候喊它是小破站,确实有瞧不起它的味道。可以说,B站最早期满足的,也的确是比较小众的,年轻比较低幼的群体。

不少人有这么一种观念:小众文化就是不入流的文化,被主流文化所边缘的。

然而,英国考古学家亚奇伯德·亨利·萨伊斯说,古代流传到现在的文化,在当时都是小众文化,那些作家和思想家的观点,在当时也是小众的,根本就不能代表当时社会的主流。那些在当时很主流很大众的文化、思想,到现在早就消失了。

从马后炮的眼光来看,B站从一个以二次元文化为主的小众视频网站,短短几年内,站一跃成为国内弹幕视频网站翘楚,称霸市场。

用更通俗的话说,B站原本是一小撮二次元宅的大本营,但后来成为了投资人口中不得不看的网站。

作为事后诸葛亮,我觉得B站做对的事情是:包容了这个时代各色各样的小众文化。

过去在很多的网站上,尤其在微博,我们常常看到粉丝与粉丝之间的战争,但是在B站上,大家形成了一种默契:你看你的纪录片,我看我的卡哇伊;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将死肥宅进行到底;各种不同画风,相安无事地在B站上呈现。

B站很“野”,一是“在野”的野,相对主流,它很不主流;二是“漫山遍野”的野,海纳百川地容纳了各路不起眼的小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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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其实是一个庞大的部落群,以和平共处为指导原则,犹如星罗棋布的小众文化部落各自闪耀。

B站董事长陈睿曾经说过:

“B站的用户跟视频网站的用户是两类用户,或者说,B站的用户其实是视频网站不太看得上同时也服务不好的用户。”

陈睿把B站比作一个小区,里面有业主、有商户,业主就是用户,商户的经营者是Up主(在弹幕视频网站上传发布视频的人),B站则是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

他说,过去几年里,B站主要为这里的人营造出“家的感觉”。

首先,要在B站发言,需要通过二次元知识测试;住户规模扩大后,通过设立不同的子频道来区隔不同特点的用户,减少相互打扰;住户反映的问题,会以最高的优先级进行处理。

我们会看到,随着我国社会的进步和变化,大众文化往往会被新的大众文化所替代。但是小众文化却灵活机动,可以很容易就嵌入到不同的大众文化里,所以它们就更有生命力——这就是B站迅猛生长的命运内核。

而且,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原本一些非常小众的对于文化属性的需求,被聚合在了一起,产生了巨大的价值。

在B站上,对于动漫爱好者来说,看动漫是最基本的需求,不过,边看动漫边弹幕吐槽却是一种独特的文化需求。

弹幕看似简单,却造就出了市值数十亿美元的B站。过去十年里,弹幕不仅成为了B站重要的用户互动方式,由此衍生出的弹幕文化,也成为了记录青年文化变迁的独特符号。

“AWSL”是一个缩略词,是“啊,我死了”的拼音首字母缩写。当用户看到特别可爱或者萌的内容时,会用“啊,我死了”弹幕来表达被“被狠狠击中”的情感体验。比如,看到超萌的皮卡丘跳舞视频,屏幕上就会刷过很多“AWSL”的弹幕。

2019年B站用户总共发送14亿次以上的弹幕,同比增长25%,“AWSL”发送的次数最多,达到329万多次。这个数量分别是2017年和2018年年度弹幕的15倍和7倍,2019年刷弹幕的战斗力有了明显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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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站的核心用户群是年轻人,24岁以下的用户占了大多数。

陈睿将目前互联网新增用户群体(1990-2009年出生)称为“Z世代”。他认为,“Z世代”群体是很矛盾的一个群体,他们有四个特点:极度挑剔,极度宽容,极度感性和极度理性。

他说:“极度挑剔是什么呢?他们对于游戏的文化调性,对于文化的品质,他们都很挑剔。极度宽容是什么呢?假如你是一个认真做游戏的厂商,他们会宽容你犯错误,这跟之前的用户也有一个明显的区别。”

另外,极度感性和极度理性这两个也会同时出现在“Z世代”群体身上。

“他们对于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追的东西,是非常感性的,但是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他们是非常理性的。也就是说,他们是有着非常强的兴趣驱动,有着非常强的粉丝行为驱动的群体。”

从2019年下半年起,B站开启实现其“野心之路”:既要大幅度扩张用户基数,又要保持二次元和Z世代社区的调性。

它希望在未来几年内,将MAU(月活用户)扩张到2亿以上,将营业收入扩张到100亿人民币以上;与此同时,它仍需保持“中国最佳”的内容社区调性,以及活跃而忠诚的核心用户群体。

看起来,这两大目标是左右互搏的自相矛盾,因为一旦谈到“既要什么又要什么”时,最后往往就是全盘烂尾。

有人支招说,B站应当学习YouTube的广告模式,从快手、抖音手上把广告抢过来。

从内容平台形态来说,B站可以称为“中国版YouTube”,然而,B站一直拒绝广告,其主要盈利来源是游戏——这样的取舍,目的就是保住用户体验和内容品质。

在用户基数急剧扩张的同时,不损害平台原有内容特性。在悬崖上走平衡木,既要稳,又要快——这本身就是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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