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北疆南好风景,桃花燃雪美人颜……
:你有完没完?想气死先生吗?
这声音先传来,正站在他头顶俯瞰着他,少年生得儒雅,虽然尚小,却已经有了些清高的意味,语气冷傲,
:还不快回去。
是陈周。
:回去?
陵川莫名道,“如此好的天气,让人不由有种想要一战九天的冲动,为什么要回去念书?”
:“……”
“:
再说,是那老头让我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回去?”
“你!……”
陈周冷冰冰道:“你要怎样才肯回去?”
陵川叹气,“不是我不想回,而是我在思考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山坡上的羊。”陵川指着满山坡的绒毛绵阳,一只一只像棉花般,认真道,“它们和天上的云都是白的,它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周道:“……没有关系。”
陵川又道:“我不这么认为,天庭织女织布不就是用云织成衣裳吗?而我们不也是把羊毛织成衣裳?”
陈周道:“下午课要迟到了。”
陵川道:“周卿,不如你给我抓一只来看个仔细吧。”
陈周默默地攥了攥手指,问:“……你觉得我会去吗?”
“总之我不想念书……”
话说了一半,陵川就毫无征兆地被从山坡顶踹了下去,还好山坡很缓,陵川爬起来拍拍灰又是一条好汉,夸张地叹道:“周卿,你的耐心只有这一点了吗?先生是怎么教你的,简直是鄙于不屑,有辱斯文!哎?你去哪?你不劝我了吗?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多劝我一会,毕竟要不是我娘亲对我宠爱有加,说不定我早已夭折了……”
陈周理都不理转身就走,陵川紧随其后问道:“周卿,你就不能给我个台阶下吗?”
陈周便道:“回去吧。”
“好的。”陵川严肃道:“你看,就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才有意思嘛,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多无趣。”
“说起来。”陈周边走边道,“你走后新来了个同窗,是宫里出来的,算我的表亲。”
陵川满不在乎道:“好了我知道你爹是当朝丞相了,现在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
陈周瞅了他一眼道:“先生就把你的位子让他了,反正你也……”
“谁说我不用!”
陵川本来还磨磨蹭蹭的,听他这么一说直往书院跑,陈周看着他背影悠悠道:“我也是开个玩笑啊,不这么说你就要迟到了。”
陵川因此对新同窗没有任何好感,反倒是对方对他充满了好奇,一下了课就跑到他旁边问问问:“我叫许长亭,你的名字是什么?为什么你上午没有来?为什么你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先生又罚你站?为什么我问了这么多你都不说话?”
陵川冷着脸道:“不许问为什么。”
许长亭马上问道:“为什么我不能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多为什么?”陵川崩溃,“陈周!把你表兄带走!”
“陵川。陈周认真地问,“为什么你就不能回答他呢?”
“……”
陵川从此就被许长亭缠上了,他越是不搭理对方就越是好奇,因为他总能带些好看的零食点心讨好自己,陵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跟着了。不管是抓泥鳅还是跟隔壁书院打架都捎带上,最后的画面就是刚打完架的陵川脸上挂彩,亲昵地搂着两人的肩,三人都笑得灿烂。
画面一转就是几年后。
又是他最爱去的小山坡上,三人并排而坐,圆月仿佛就在背后,触手可及,星河耿耿。许长亭突然站了起来,活力四射地大声道:“马上要成人礼,我将来想做个将军,保家卫国。愿我大京如这星河般恒久绵长,你们呢?”
陈周淡淡道:“参加今年秋试,跻身官场,辅佐圣上,为万世开太平。”
陵川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陵川要成为圣上的肱骨之臣,让大京的领土遍布四海,再不敢触我国威。大京的未来就看我了!”
另外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道:“大京的未来要是靠你就完了!”
陵川:“……”
次日,成人礼当天。
“阿姊!我来看你。”
一个不及十岁的小孩扒在书院门口探头,陵川赶紧拦住,看这孩子打扮像是富家子弟,提醒道:“小东西,这是书院,没有你阿姊。”
小孩没理他,从他旁边的缝钻了过去,扑进许长亭怀里亲密地叫道:“阿姊!我来看你了。”
许长亭把他抱起来,笑嘻嘻地亲了一口,“符卿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父皇知道又要打你手心了。”
陵川从刚才开始就有点懵,现在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呆在那,过了一会抓住旁边的陈周问:“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你早就知道?!”
“我一直就说是表亲,没说是表兄。”
陈周理所当然,毫不愧疚。
陵川看着那边亲密无间的姐弟二人,喃喃道:“周卿,今天的话题是探讨梁祝的故事?”
陈周不悦:“想什么呢你?她是要代大京嫁与吐蕃和亲的。”
陵川也愣了一下,反问:“那你们昨晚还说什么理想……”
陈周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他,“我们随口说说啊,你不会当真了吧?”
陵川叹:“周卿,你真不是个东西。”
陈周坦然:“彼此彼此吧。”
陵川:“……太谦虚了。”
壹 --廊处拾阳看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