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001

系统开始学习“国学”,即从读古文入手。从《四书》《五经》入手,是最有历史依据的回答。
在中国古代传统教育中,《四书》《五经》是统一的小学教科书。在小学的语文课本上学习过《论语》的部分片段,不代表现在拿起来依旧可以读得懂。
两千多年过去了,这些经典读起来还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启发?
《四书》的编定是在宋代,《五经》的编定是在汉代。特别是《四书》,不能不提到朱熹。朱熹去世后南宋朝廷将他作的《四书集注》审定为官书,至元代仁宗皇庆二年(公元1313年)更是规定此书为科举专用书。所以说,《四书》是在古代中国被官方认证过的。
《四书》以《大学》提纲挈领,指明人生修齐治平的门径和顺序,然后《论语》《孟子》教导如何去践行,最后以《中庸》精进心法,精研哲理。所以《四书》原本顺序为《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后来因书刻出版之便而成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大学
《大学》为《礼记》中的一个篇章,原文中编次较为错乱,后儒修订有多种改本,朱子《大学章句》所定的分章层次最为分明而有系统,也最为大家所熟悉,为最为常见的编次。
《大学》作者史无明文记载,据朱子考定为孔子的学生曾子所作,后人多从其说。清代曾有学者提出《大学》为汉儒所作的观点,但因证据不足,未被人们所普遍接受。
《大学》的作者是谁,其实没那么重要,经过千年流传,已经和中国传统文化绑定在一起,有点类似西方的圣经,是古代中国全体知识分子所编撰、所践行。
《大学》的宗旨,朱子言“为学纲目”,《大学》既是学者“初学入德之门”,又是整个儒家思想体系的最高纲领。儒家有“修己以安人”的圣王之道,“修己”归于内圣,“安人”归于外王。展开来讲,就是三纲领——“明明德”“亲(新)民”“止于至善”和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古代广大被统治人民知识水平不高,从政治高度来看,《大学》是“大人”之学。今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已成大部分民众之共同理想,可见《大学》也是“常人”之学。

经文
《大学》的按章节可以划分为一“经”和十“传”。
朱子《大学章句》中“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所以孔子的话经曾子记录下来,则为神圣的“经”,以下十个章节是弟子们对经文的阐发,故为“传”。
所以想读懂《大学》,得先精读“经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大学”二字,在开篇即点出。什么是“大学”,和我们现在接受的高等教育的大学不是一个意思。
“大学”也可以理解为古时相对于小学的学校。古人八岁入小学,学习“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书数”等文化基础知识和礼节;十五岁入大学,学习伦理、政治、哲学等知识,即“穷理正心,修己治人”的学问,《大戴礼记·保傅》说:“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也可以这么理解,“学”即为学问、学习等意思,这个比较清楚,“大”意为博大,相比于“小”。“大学”为至高的学问、至高的学习方法和理论,这样理解都对。
明明德即彰明光明正大的品德。第一个明为动词,使得显明。 明德,是人生来具有善良的德性。后天因为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明德受到抑制,所以要经过“显明”,即良好的教育,使明德显露出来。
亲民,这一点争论很多,朱子将古本《大学》中的“亲民”改为“新民”:“‘亲,当作新。’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己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新民即引导人们革除旧染的恶习,以彰明其天然固有之善。王阳明则主古本的“亲民”,他认为朱子偏重于“教”的一面,而忽视“养”之一面,而说“亲民”,本身就包含了“教”“养”两个方面,可以说王阳明的说法更具人情味。
止于至善,即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这五小句的递进关系值得反复琢磨。
止即承接上文,达到至善的境界,定为确定志向,静为内心平静,安为心情安适,虑为考虑问题周详,得为达到预期得目标。
串联起来即为:知道了应该达到得境界,才能确定志向,然后才能做到内心平静,从而心情安适,考虑问题周详,最终达到预期的目标。
用现在的语言仅仅能够表达出非常皮毛的意思。古文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在于每一个字蕴含多层意义,在表达中可以将多层意义一并表达。现代汉语将词汇中的意思剥离至越来越精准,不断消除语言歧义。所以可以用现代汉语,从多个方面来解读古文。
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本末这个词至今还在频繁使用,比如“本末倒置”,本和末分别指的是树木的根部和树梢,引申为事物的主次、先后、始末、原委等意。
道,这个字在古汉语中所代表的含义,如果展开阐述,写一本书也没有问题。要接近学习和修养的“大学之道”,要知所先后,什么先后,就是前文中提到的“止于至善”的先后,“能得”的先后,这也是事物的基本规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里以阐明次序的方式引出了“八条目”。第一段是用倒叙,一步一步来引出,从国、家、身、心、意、知这几个层面,点出必要性。再用正序说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充分性。
原文中的家、国、天下和现代汉语中的含义不近相同,但是现意毕竟还是从古意中一步一步衍生而来,内涵上是有传承和相通之处的。所以八条目用当下的语境来看,也讲得通。
格物到修身可认为是“内圣”,齐家到平天下可认为是“外王”。前文中重点强调的“知所先后”,只有内圣才能外王。人人皆应在齐家层面,参与到治国、平天下,或者平不了天下,但心怀天下,内圣是基础。这是儒家强调“内备圣人之至德,施之于外,则为王者之政”这一理论路径的内在逻辑。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内圣外王”这一儒家哲学之特点的代名词,出处是道家代表著作《庄子·天下》:“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壹,共的意思。这里用两个比喻来说明以修身为本,根本已乱而枝梢末端却能治理好,这是不可能的;他尊重的人对他轻蔑,他轻蔑的人却对他尊重,这种情况是没有的。
这两个比喻第一个比较好理解,前文也提到了“物有本末”“修身为本”,所以本到末的逻辑次序不能乱,引申到国家治理均可以解释的通。但是第二个比喻就比较玄妙了,似乎和前文逻辑衔接的不算是特别通畅。
经过查找一些资料和他人的一些解释,似乎这样理解也可以。这里的“者”指代的是事物而不是人,那么可以这么解释,所重视的事物修行浅薄,而所轻视的东西修习深厚,这种情况是没有的。这样似乎逻辑更通一点。
但是,将古文翻译成白话文本身就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过分追求精准的白话文释义就是过分“逐末”,不去用心去体会就是“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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