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夜幕降临,寻常的一天即将过去。我百无聊赖地正准备打开电脑,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乐器的合奏声,仿佛溪水般轻快地在我耳边流淌,心血来潮突然很想认真地听一次这些伴随我长大的粤剧合奏。         

      我快步走下楼梯,直奔向旋律的源头——一楼大厅。门正敞开着,外边不时有寒风袭来,三两老人正坐在门口演奏,此时出场乐器只有扬琴和二胡,气氛稍有些冷清。我在一旁找了个角落坐下,正在敲扬琴的老人是我外公,也许是察觉了我的到来,他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琴。   

        一首戏曲还没奏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老人,曲子还在继续,他们并没有打断正在演奏的老人们,各自相视算是打过了招呼,默契地到坐到一旁打开自己的乐器,犹如大雁群的归队一般,悄然融入了演奏。厅子里一下热闹了起来,轻快的扬琴声、婉转的二胡声、低沉的月琴声和轻吟的秦琴声交织在一起,跌宕起伏,敲金击石。旋律和音符将整个大厅都给填满了。   

        一曲终了,老人们调试了一下手中的家伙,月琴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分发给其他人,又拿出一根自己点上狠狠地嘬了一口。他们笑地闲扯着家常和新闻,秦琴老人转过头打量了我一下,又转过头继续聊天,我有些尴尬,继续低头摆弄着手机。     

        不一会儿,曲子又响了起来,之前敲扬琴的外公替换成了另一位老人。外公则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又一个乐器,弹弹这个,拉拉那个,不时走动着,仿佛游荡在森林里无所不能的老精灵,轻车熟路,定气神闲。有的老人沉浸地闭上了眼睛,眉头舒展,身体也随着手上的节奏随意摆动,像是陶醉了的诗人,正准备从口中吟唱诗词。演奏渐入佳境,曲子时而柔肠百转,时而清脆秀丽,时而嘎然而止又重新渐起,刚柔相济,跌宕起伏。我的情绪被旋律拉扯着,寒风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的刺骨了。 

      相比厅子里的热闹非凡,门外的大街就显得孤寂了许多,微风伴着曲子飘向各家各户。不时有若干行人路过,他们有的歪头望一眼后又继续赶路,有的则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视而不见。而这些仿佛与老人们毫无关系,厅子和街道宛若两个世界一般,各自诉说着截然不同的话语。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悄然落幕,我忍不住用力鼓起掌来,尽管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老人们对我还报以笑容,我也笑着望向他们,嘴里不住喃喃:"嗯,好听,真好听。"他们边把手中的家伙装好,边聊着些什么,又坐下饮了几口茶,把手中的香烟摁灭后,陆续起身告别。   

      厅子里只剩下我和外公,我把折叠的大门逐个扣上,他简单收拾着桌上的杯具,厅子随着老人们的离去由热闹变成了冷清,像是被遗弃了一样。我的脑子里还回荡着片片段段合奏的场景,拼命地想要记住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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