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的窃窃私语

      农历七月，在我心中是一个恐怖中带着温情的月份。这个月有中元节，俗称鬼节，一入夜便是亡人们的狂欢；也有七夕情人节，恋爱中的男女用铺天盖地的鲜花和巧克力互诉衷肠。关于情人节，历来众说纷纭，故事细节总是在推敲中变换，但是故事主角却亘古不变，男一、女一总归是大家所熟悉的牛郎与织女。

      小时候便听长辈们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归纳为凡间农夫与天界公主的跨界旷世奇恋，恋爱过程可谓曲折心酸、催人泪下。牛郎织女由于双方地位悬殊，在“门不当户不对”封建观念束缚下，被皇母娘娘棒打鸳鸯，分隔在银河两侧隔河相守。后在红娘“耕牛”的帮助下，牛郎织女奋起反抗，最终为彼此争取了每年一次的相聚。相聚的日子定在农历七月七日，这天所有的喜鹊都会集聚在银河，为他们搭建一座跨河鹊桥，让隔河相望的牛郎织女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天是幸福，是痛苦，亦是希望。幸福的是这是一个团聚的日子，能执手相看泪眼，互诉思念；痛苦的是过完这日，会迎来另一个循环周期，要经历短暂相聚后的长久分离；这是他们彼此心中的希望，挨过漫长等待，每年的七夕终究会再度重逢。这一天，他们有道不完的相思，诉不尽的情。

    小时候的我我便对这对苦命鸳鸯的际遇唏嘘不已，感慨原来神仙也不总能万事如意的，同时也很好奇这日他们会说些什么，漫漫一年的遭遇如何浓缩为一日话语？每每将疑问告知外婆，外婆总会慈祥的摸摸我的头，说：“如果真好奇，你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葡萄架下偷听哦。但是，必须在深夜十二点，安静的站在葡萄架的西北角，这样便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了。”

    那时候，邻居大妈酷爱讲乡野鬼神故事，这些故事粗糙却真实，常让我在熄灯后的夜里胡思乱想，吓得浑身哆嗦，这样的我自然不敢半夜独自“听墙角”。尤其在湖南的农村，农历七月是逝去亲人们的年节，为了表达对亡人们的哀思，挨家挨户需要用烧纸钱、燃鞭炮、午宴甚至下午茶等仪式来招待他们。每年的那些时日，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烧纸的气味，而小孩们也会一改常态，会在太阳下山前乖乖的回家，唯恐惊扰了逝去的亲人们。在这种氛围里，纵使我的好奇心再强烈，也断然不敢尝试夜深人静时刻偷听。有好几次，邀请表姐或朋友陪同一块“历险”，均遭到了无情的拒绝。时至今日，我终究未曾尝试过，心中不免遗憾。

      这一日的他们做什么，说什么一直是盘旋在心中的疑问。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一探究竟，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倾听这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