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我要的幸福》

【文字家园 】


自拍梨城美景

一九六五年我出生在塔里木一个偏远的农场,父母养育了四个孩子。当时就算是普通的双职工家庭,最需要解决的也是口粮问题。我六岁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困难,没钱给我添置书包和文具。母亲晚上在煤油灯下,用一块旧的深蓝色的布,一针一线手工缝制了一个书包。父亲找来一个放针剂的空纸盒子,把一支新买的铅笔折成两段,放到纸盒里。第二天,我穿着洗干净的旧衣服,背着书包由父亲领着来到学校。

学校正在筹建中,教室临时由几间马厩改成,四面透风,没有桌椅板凳。学生自带小木凳,课桌是搭在两个土垛上的一块长长的木板。教室后面还有一些没扫干净的马粪和杂草。一些孩子睁着好奇的眼睛到处看,还有一些孩子围着教师叽叽喳喳的说话。第一天上学,孩子们都兴奋地到处跑。

我一年级的语文教师,姓朱,个子高高的,短发。她看起来年轻、漂亮、又时尚。听父母们说,教我们的老师都是来自上海的知识青年,他们普通话讲的标准,文化水平很高。朱老师拼音教的特别好,她教了我们班一年拼音,为我们以后的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幼年对上海知青的认知,除了他们见识广、文化高以外,他们每年可以有一次探亲假,返疆回来会带好多大家没见过的物品。其中,最让孩子们羡慕的就是: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

幼年时,我常想,我啥时也能吃上一颗甜甜的大白兔奶糖呢?

我们那时小学只读到五年级。我记得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们每天也没啥作业,下午的最后那节课,班主任老师都会给我们读长篇小说《红岩》和《林海雪原》。我们每天就盼着这节课。

那个年代,文化生活太贫乏了,能听到优秀的战斗故事,简直太兴奋、太激动了。在学校,每天能和小伙伴们撒欢地玩耍,能听到老师那抑扬顿挫讲故事的声音,对童年的我来说,这就是莫大的快乐与幸福。

上初中以后,课本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阅读要求了。农场离市区几百公里,出门买书不容易。有一次,我到一位同学家里,看到她在读《少年文艺》杂志,我欣喜若狂,立刻借了几期,拿到家里如饥似渴地阅读。后来,我父亲到邮局给我和弟弟订了一份。

江苏版的《少年文艺》杂志成了我和弟弟们每个月的期盼。我把好的句子、段落摘抄到一个笔记本上,平时也练习写观察日记,我的作文写得就比较生动、有趣。家里条件稍好一些,父亲会偷偷塞给我一点零钱,我就积攒起来,买些书看。

高中毕业后,父亲背着我的行李,坐了长途汽车,又换坐火车,不辞辛苦地亲自把我送进了师范院校,他叮嘱我:“要珍惜学习机会,努力学习。”我含泪点头。家里还有三个弟弟,母亲为了供我上学,养了一头母猪,靠下猪仔卖钱,交我的生活费。

在师范学校,有时间我就跑到图书馆里,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翻阅自己喜欢的书籍。我徜徉在书籍的海洋里,阅读给我打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扩大了我的眼界,提高了我各方面能力和素养,阅读让我体验到许多快乐!

师范毕业以后,我回到兵团母校工作。后来结婚生子。女儿一岁半,我和丈夫离开兵团调入到市区新的单位工作。在新的学校里,我们夫妻两人,每天都忙于教学工作,孩子没人管,公公、婆婆及我父母都还在兵团没有退休,离得又远,没办法,只好把她送到单位附近的托儿所去。托儿所设施简陋,除了摆了些孩子们睡觉的小木床,什么都没有。几个即将退休的老阿姨在照看孩子。那时,我有心把她送到条件更好的幼儿园,无奈条件不允许。

九五年夏季,我父亲因病去世。在医院里,都是我母亲照顾。我没有照顾生病的父亲,这是我一生的遗憾。父亲也没有来得及到我新搬来的家里认认门,也没有再看一眼他喜欢的外孙女,就匆匆离开了我们。父亲是六五年当兵转业来新疆的第一代军垦人,在新疆工作快三十年了,他去世前,一直在干会计工作。他去世时,还没有退休,才五十二岁。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我还没来得及孝顺他,还没有好好陪伴他,我很悲伤。我多么希望我父亲还活着。他留下孤独的母亲一人生活了二十多年,2011年冬天,七十二岁的母亲也因病去世了。双亲去世,让我深深感到,生命无常,子女要及时去孝敬父母,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的童年,家里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有父母的爱与关怀,我感到自己是幸福的;我在求学期间受到许多老师的教诲,我是幸运的;在我成长过程中,有父母的支持与帮助,我是感激的;虽然我没能给女儿最好的教育,但是她能健康成长,学有所成,我是欣慰的;现在我父母早已都不健在了,但是他们朴实、善良,勤俭持家、扎根新疆,建设新疆的精神,给我留下宝贵财富。

这么多年,我经历了身边不少亲人的逝去,感叹生命的脆弱,我现在最想要的幸福就是:家人健康、平安、快乐!


文字家园“年轮征文大赛 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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