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的沙和沙溪的溪

今年春天第一次听见雨声，是在沙溪天还没有亮起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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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看见沙溪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是溪水从细细的白沙上面流过，石板路面烙着深深的马蹄印子，驼铃声断断续续从街头传到巷尾，客栈的陈设像是记忆深处的家。

于是踏上行程。

用很多的时间走很远的路，在路上失去耐心，又在到达的时候重拾希望。

沙溪是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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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聚集在小小的寺登街上，石板铺成的路面，两侧都有溪流，溪边栽着大树，树叶不时从风里掉进水里，又顺着水流向远处。有人牵着马从老街上走过，看见感兴趣的游客便会上前问一句：骑马吗？然后载上游客朝老街外的河边走去，牵马的人会把马控制得很好，也会领你在地标建筑前拍看似威武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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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订了一家叫“为溪”的客栈，跟着导航找进去的时候一位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见我时，她说，你来了呀，我们先去看看房间，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后来她告诉我，昨天她家客栈都订满了，但今天却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心想这个客栈我承包了。土木结构的老房子，踏上楼梯时的响声让我不得不轻手轻脚，走道摆满了桌椅，可以喝茶看书晒太阳，她说朝东的这间屋子早晨太阳会照在床上，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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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栈出来，右转再右转，有一家叫“木头和石头”的工艺品店，里面有许多木头和石头做成的首饰摆件，店里贴满了了二维码，老板说他去骑行了，里面的东西都有标价，有喜欢的扫码付款便可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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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点评里评分最高的餐馆叫初见沙溪，说是老板长发披肩，养的金毛有专属的座位，特色菜很好吃，到了晚上还可以听听音乐喝喝酒。我三点多过去，没见到老板也没见到狗，服务员告诉我，五点半才开始营业。

但我饿不到五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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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走到四方街，进了戏台对面一家叫“沙溪味道”的店。

手写的菜单，字很难看，没有一个吃的是沙溪味道，所以老板只是打了一个幌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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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戏台是四方街上最有特色的建筑，据说在以前，每逢民族节日，全镇白族儿女各自身着节日盛装，弹着龙头三弦，齐聚四方街，在戏台上载歌载舞。但我眼前所见到的，是零落与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以它为背景，换着姿势拍照留念。

一个时代过去了。

一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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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外面的黑惠河上有座玉津桥，据说这是当时连通沙溪和外界的必经之路。进出古镇的马帮都要从这里经过，它承载了历史，也留住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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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的夜晚很静，街灯亮起来的时候仿佛掉进另一个时空。

偶尔会听见酒馆传来的吉他声，天黑了，有人开始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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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河边的小店，楼上烧着火盆，唱歌的叔叔声音沙哑，后来又来了一些人，他们带着乐器，带着狗，也带着孩子。一人唱歌，其他人就用自己的乐器合奏，小孩子在中间手舞足蹈，我知道了一条狗的名字叫嘟嘟，一个小男孩的名字叫阿五。

他们很快乐，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

像是捡了便宜一样不好意思。

他们还在欢腾，水声昼夜不息。

回客栈的路上月亮很亮，星星也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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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清晨下了雨，风也大了起来，更多的树叶掉进水里去。

遇见游客扛着相机拍照，这座古镇也在慢慢醒来。

其实，沙溪没有沙，也没有溪。

但理想与现实之间，总会找到折中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