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谋杀了我的朋友圈

“楼下一个男人病的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在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而己集 小杂感》

我以前不喜欢鲁迅,觉得他的文字刻板、生硬、不可爱,就像周遭那些同样不可爱的大人一样。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在模糊着似是而非过着日子的世界,有的时候真实反而显得虚幻。在这一方面,我常常分不清楚错和对。

《而己集》的这段话,是我在高中某一次读《青年文摘》时看到的。那个时候的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穿着墨绿的短衬衫,手上还攥着一包辣条。掠过杂志的扉页朝窗外看去,校园的操场上人潮涌动,我能看到我喜欢的男生在打着篮球,能听到广播里女孩温柔的声音,空气中有水滴,天上飘着云。生命的美好、或者说青春的美好,和当时读到的这段话格格不入。

我相信至少在那个时刻,我认为人类的悲欢其实是相通的。

而在人生的那么几年,我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去验证这种“我认为”。在我身处的这个时代,我能清楚地看到社会的发展带来的信息技术的巨大变革,似乎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庞大的星球去分享、或者说去表达自己的生活和思考。所有互联网科技公司都在竭尽全力去缩短这种分享的耗时,“如何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好像成为了每一位社交网络开发者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所以,开始了矛盾吗?

你能看到每一位平台开发者都在孜孜不倦的挖掘着人性的弱点,这种弱点就是欲望。就像逃避劳动,所以发明了智能。朋友圈的出现,似乎是把握了人性中想要得到他人赞扬的特点,即使它打出的口号是“分享点滴生活”。那设置三天可见,又是把握了什么人性呢?

保护时效下的隐私,对应了当代人对于“分享”的矛盾,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似乎能解释一切,但事实上也解释不了什么。“什么样的朋友圈有吸引力?”“发朋友圈如何发出水平、发出风格?""你期待的朋友圈应该是什么样的?”

对立面是“你为什么越来越少发朋友圈动态?”“不爱发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朋友圈的?”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思考成为悖论,你可以评价我“为什么要去想这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网络世界里,大多数人都会或多或少出现这种矛盾。因为有分享就会有评价,甚至有的人开始把朋友圈变成一种标准,比方说“是否自律的标准”、“是否活的漂亮的标准”。

当我发现自己的生活远比他人的生活更重要时,当我发现好像身边的朋友都渐行渐远时,我也开始疑惑所谓“网络即时分享”在我生命中的价值。每个人都有局限性,当然每种事物,具体来讲,每个平台、每种APP都有它的局限性。当你觉得你与这种局限性不可调和,“远离它”成为了最潇洒的方式。

分享不再快乐,朋友圈不再单纯,它的背后隐藏的那种现实残酷到我无法说出,反而要用文章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表达。我渐渐发现并没有谁谋杀了我的朋友圈,而是时间——是这种无法拒绝的成长,它让我在一段时间和另一段时间之间开始沉思以往那种我所坚守的是否是对的。


是我自己谋杀了我的朋友圈。


但我至今仍然认为,人类的悲欢是可以相通。只是能力的程度有高低,以及可接受人他本身存在拒绝。

最后,再分享鲁迅先生另一句话——“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你看,眼孔极冷、心肠极热,他不也是在矛盾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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