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痛苦,便是无聊

题记

叔本华曾经在“人生的智慧”中写道:

“对生活稍作考察我们就会发现,人类幸福的两大宿敌是痛苦和无聊。我再补充一下,当我们足够幸运逃离了其中一端时,我们就会接近另外一端,也就是免得了痛苦却免不了无聊,反之亦然。实际上,生活就像是钟摆一样,在这两端之间或激烈或温和地摇摆——要么痛苦,要么无聊,反正总有一项逃不掉。”

1. 分辨无聊,认识痛苦

痛苦和无聊都是一种不快乐、不幸福的情绪,但我们却经常会混淆二者之间的区别,将其等同。

那么,如何理解无聊和痛苦呢?

周国平说:“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当一个人没有任何欲望而又渴望有欲望的时候,他便感到无聊。

换言之,无聊的人,内心是空虚的,既缺乏想法,也缺乏将想法转化为现实的方向,勇气和行动力。但他实际上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贫乏的,并且对这种贫乏有一种本能的恐慌。为了克服这种恐慌,或者是简单地将注意力从这种恐慌中解脱出来,他必须要不断地参与到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去,正如叔本华所说:

无聊的真正根源——内心空虚的人为了寻求刺激,不断用各种无谓的东西充塞大脑和心灵,单调又乏味。

于是无聊的人不断地去刷视频、看网络小说,泡吧,参加Party,可是饶是如此,他们仍旧没有获得应有的快乐,他们只是得到了片刻的快感。他们怕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仿佛会觉得心灵在遭受空虚的噬咬。他们害怕独处,因为独处会令他们切实地感受到空虚的存在。他们渴望人陪伴,而且大多时候会牢牢地把对方捆绑在身边,生怕对方离开。并且,他们有时候会针对一些小事无休止地抱怨,甚至期待对方不断地回击,因为在他们看来,争吵无异于也是一种刺激。

反之,当我们拥有明确的欲望,并且尝试将欲望付诸实现,但欲望遭受挫折的时候,人就会感受到痛苦。

现实的束缚是如此之多,几乎没有一件事可以轻松地按照自己的意愿顺利完成。所以,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人,自认识到人世间并不是可以事事顺遂的刹那,他就会体验到人生的第一次痛苦。其后,在欲望挣脱其心灵开始支配行为的时候,痛苦就开始伴随着我们与生活的每一次交互而出现,如影随形,从不缺席。

痛苦的高低也取决于欲望的强弱,外界的阻力大小,欲望越强,阻力越大,则随之而来的痛苦也越深,反之亦然。

所以,我们总结起来说,无聊是因为个人缺乏欲望,但渴望欲望;痛苦是因为拥有欲望,但欲望受到了挫折或者压制。

我们这里所说的欲望,并不独指物性的,肉体的,更多地,他是属于心灵的范畴,对知识的渴求,真理的探寻,甚至具体到生活里,对自我技能的拓宽,换一份工作……都是实实在在的欲望。

同时,叔本华也不是否定幸福的存在。如果我们细细体会我们曾经感受到的幸福时刻,你必然会发现,痛苦是持久蕴藉的,幸福却往往香花易逝。幸福是痛苦与痛苦之间的交替。纵使我们曾经使用“幸福的一生”描述某些人,但实际上,她人生的大多数时光都是痛苦的,或者掺杂着许许多多的无聊,只是这些大都不为人所知而已。

当然,叔本华也不否认平静,亦即无欲无求,心如止水的状态,叔本华将之称为自我的闲暇。纵观古今,这种状态往往需要大智慧方可实现,这对于平凡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2. 你是无聊,还是痛苦?

基于以上,我们很容易判断一个人究竟是无聊,还是痛苦,而其中最直接的依据就是:这个人有没有明确的欲望,以及改变现状所付诸的努力。

我们举一个简单得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小Y,她的工作比较清闲,因为部门人多活少,而自己的领导因为想多赚钱,所以并不会主动分给她活。她的性格也偏软弱,即使处于这样一个境地(每月拿到部门最少的钱,几乎是底工资),她也没有主动向领导争取。所以她经常和我抱怨,觉着工作没有意思,自己也很苦恼。

在这里,她是在痛苦还是无聊呢?

其实很简单。如果小Y只是觉得没有意思,她从来没有思考过领导不分给自己活的原因,没有细心观察过别人是如何在公司这样一种既成氛围下生存,也没有思考过如何才能改变现状,甚至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的时候,那么即使她没有成天喝茶聊天度日,她实际上仍旧处于无聊之中。她产生的苦恼,也不过就是一些没有意义的情绪,借以逃避空虚的恐慌罢了。

无聊的人无知。他的心灵仿佛在昏睡一般,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既不能认识到自己困境的原因,也不会尝试寻找摆脱困境的方法。

但如果小Y明确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困境,然后经过许多个不眠的日夜的思考,同时征询了很多人的意见后,开始主动与领导沟通,试了很多办法却依旧没有改变困境的时候,或者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兴趣,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某项技能,但进展甚微,开始不断质疑自己的能力,倍感迷茫无助的时候,她就开始处于真正的痛苦之中,因为她不仅有真正的欲望,她还为此做出了实质的努力。

迷茫是无聊与痛苦的分界地带。因为真正无聊的人不会思考,也就无法发现自我的迷茫。但是,迷茫的人又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和方向,尽管他的心灵已经觉醒,无限靠近痛苦的边缘,彷佛已经看到欲望之光的指引,但是他们仍旧没有彻底摆脱无聊。

借用鲁迅的譬喻:无聊的人昏睡在黑色的铁屋子里,即使烈火焚烧也浑然不知;痛苦的人则站在屋子外,既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温柔,也不得不在丛林里与豺狼虎豹进行殊死搏斗。从昏睡中觉醒,开始不停地敲击铁墙,试图逃出黑屋子的人,他们就是那群处于迷茫的人。我们有太多的人迷茫,但是,迷茫并不可怕,相反,迷茫正是他们挣脱牢笼的最好机会。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需要的只是不断地敲击,不停地寻找,寻找到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3. 远离无聊,迎接痛苦

生活既然是一挂停不下的钟,不是趋于无聊,就是迎向痛苦。那么,我们会如何选择呢?

鉴于无聊是如此简单能够达成,不费脑力,体力,我们可以看到生活中有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加入到无聊的阵营,花费大量的时间排遣无聊。

普通人只是想着如何打发他们的时间,而稍有天赋的人会想如何好好利用自己的时间。

我们也可以看到周边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没有让自己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反而在不断地拓展自己的疆界。他们中有些人赢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有些人只不过取得了微不足道的成绩。但我们绝不该用结果来衡量遭受的痛苦的意义,因为敢于迎面走向痛苦的,如果不是生活的智者,也足以称为生活的勇者。

他们值得赞美。

生活也一定不会辜负这些勇者,因为痛苦,必然伴随着成长,而这难道不就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吗?正像健身需要先经历撕裂肌肉的疼痛,方才能练就更加健壮的肌肉般,心灵也只有经过痛苦的洗礼,才能够成长,变得更加地丰盈和充实。

不要犹豫,请选择痛苦。无聊就是煮着青蛙的温水,痛苦则是重生凤凰的烈火。

当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安于现状,心中已然不再有想法和欲望的时候,请审视自己的初心,警惕那无聊的漩涡已经离你越来越近。当你的心中已经锚定方向,请出发,不要害怕前方那未知的坎坷和必然的挫折,请相信坚持的力量。因为,正如航船在大海里必然受到海水的阻力,航行速度越快,阻力越大那样,你身边每一个仍在成长的人,无论其智力禀赋的高低,都在与痛苦做着艰苦而持久的斗争。痛苦无人可避免,在对抗痛苦的路上,你并不孤单。

我们从小就渴望梦想。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了解一个拥有梦想的人的故事的话,你会发现,他为已经达成,或者正在实现的梦想,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梦想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如果想要追逐太阳,必然要经受烈火的灼烧。

俞敏洪有一句话说的很好:要在痛苦的世界里尽力而为。的确,既然痛苦是通向彼岸的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做的,就是不断地在痛苦之中锤炼自己心灵的抗击打能力,正如不断地锻造以求得更加坚固的船身一样。大海里从来不缺风浪,唯有坚强勇敢、百折不挠的船长才可以指挥一只胜利的船,从港口去往下一港口,从岛屿驶向下一座岛屿。

不要停下,请迎接痛苦,因为,凡令我痛苦的,必令我成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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