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闯废宅偶遇一青凤,遭大厄幸亏耿狂生

1、家废宅无人居住有灯火,耿去病直接闯入遇佳人。

太原耿家,乃是世家大族,有一处好大的宅院,气势恢宏,直逼皇宫,后几代更迭渐渐失了势,房子也不修缮,屋子里就不太平起来。

白日里常常门自己就开了,黑夜里万籁俱寂又隐隐有说话声,倒是没有什么怪异促狭的事儿。

只是,耿家老爷不敢把一家上下百十来口的性命赌上去,便忍痛割爱地荒废了这一处大宅院,举家搬迁到别院,只留一个老仆看守。

耿家老爷有个侄儿,叫做耿去病,为人狂放不羁,对神鬼一类的倒是诸多向往,听闻自家叔叔宅子里的怪事,不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地要见一见,开开眼界。

叔叔家搬走,耿去病便跟那看门的老仆交代了,院子里有响动,就赶紧通知他,少不得他的酒钱。

没多久,老仆来送信,说院子里明明搬空了没人住,天一黑,不但屋子里掌了灯,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出来。

老仆不敢一个人上去查看,便急急来给耿去病报信,让这个傻大胆去闯空门。

耿去病接了消息,兴冲冲地就奔着亮光朝着屋里去了,老仆在后头直喊道,少爷啊,你要是看着不对劲赶紧跑啊!耿去病毫不在乎,喊道,没事儿,遇到什么也跟你没得干系。

进了屋,看灯火通明有人生,一直往里走,看定了,是一家四口,一对老夫妻带着一双小儿女在家宴,谈笑风生的,耿去病大喇喇地进了房,粗声大气地说道,吃酒呢?别差了我这个不速之客一杯酒吧!

耿去病的出现,惊了座上女眷,少年后生忙护着那妇人和少女避到内室去,留一老翁看来是当家人的模样,对着耿去病呵斥道,什么人,随便进人家屋子,成何体统?

耿去病回道,这明明是我自家院子,自家的屋子,你们在这里喝酒,请我一杯不是应该吗?

老翁道,这家主人我认得,并不是你这个后生。耿去病说道,对啊,那是我叔叔,我是他侄子,情同父子。

老翁这才神色减缓,说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请上座,又唤了小婢子来撤了残席摆了新的来,耿去病忙阻止道,不用不用,哪里那么多规矩,便坐了。又说道,本来就是家宴,我又不是外人,就都请一起坐吧。

老翁捻了捻胡须,对着里面唤道“孝儿,出来见客”。打里面出来个美少年,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十分清秀惹人爱,与去病互相见了,很是投缘,一问年岁,去病长了他两岁,遂称兄道弟亲热起来。

原来那老翁姓胡名义君,耿去病心里明白,胡,狐也,看来这一家子都是狐族了,怪不得这孝儿如此俊美啊!又想起刚才只有匆匆一瞥的那个女儿家,更是心驰荡漾起来。

2、话投机一家人洗耳恭听,喝多酒冒犯佳人匆匆离别。

但是看得出来,这老狐家教甚严,不许女子出来见客,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正赶上胡老翁问起了耿家太祖作的一本《涂山外传》,说自己是涂山氏后裔,唐以前的历史族人均没有记载,希望他来给说一说。

耿去病原就愿意卖弄,几杯酒下肚,更是兴致大发,从涂山氏女子助了大禹治水说起,胡老翁很是称心遂意,高兴了,竟让孝儿去把避在内室的妇人和少女都叫出来,一起听耿去病讲自己族人的英雄事。

那少女也是一样妖娆姿色,耿去病直直地看着她,心里感叹这狐女就是胜过人间佳丽啊!羞得少女也不抬头,直往老妇人身后躲,那老妇人是胡老翁的发妻,少女名唤青凤,是胡老爹的侄女,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和亲生女儿一样,只因着有听之不忘的本事,让她一起听了,也便于编撰成书传给后人。

青凤在这里,耿去病仿佛得了鼓励一般,越说越离奇过瘾,又偷偷用脚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青凤的脚,那青凤竟然没有发怒,只是往一边躲。

耿去病心里便知道,青凤对自己也是有意,便趁着喝多了,狂放道,有了青凤为妻,给了皇帝也不换!这话说得忒张狂,一家子都变了颜色,看他喝多了又不好发作,胡家夫人带着青凤匆忙离席。

耿去病见青凤走了,也没了继续的兴致,匆匆跟胡老翁和孝儿告别,回了家。

3、流连忘返老地方盘桓不去,私会佳人遭呵斥一家无踪。

从那一夜之后,耿去病就一直惦记着再去拜访一次胡家,以再会一次青凤,可是,连着去了好几次,整个院子倒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进了那天喝酒的屋子,仿佛还有佳人馨香残留,伤得他一颗心没着落,回去和妻子商议要搬到这大宅住着,被妻子呵斥他鬼迷心窍,怕是中了邪。

他得了个没意思,索性自己搬到大宅院来住,一边读书,一边等佳人。

这一日,正在夜读,三心二意间,一个黑面鬼忽然闯了进来,浑身漆黑,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睛叽里骨碌地乱转,嘴里吼吼有声,来到耿去病桌前。

耿去病放下书,两只手伸到砚台里沾了墨汁糊了一脸,与那黑面鬼灼灼对视,那鬼不明所以,有些愣神,耿去病忽地大喊一声,倒把鬼给吓得撒丫子跑了出去,耿去病在屋里哈哈大笑。

第二天,也是到了晚上,听得后院有门声,耿去病循声而去,见青凤正在那里,见了耿去病就要关门避走,耿去病忙追上去,双手挡住了青凤关门,一双膝盖没有骨气地跪了下去。

先是求着握握手,被拒绝了,说只要一睹佳人颜色便死而无憾,青凤听了正摇摆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拖到了房里去,死死地抱进怀中。

青凤本来对他也是有情,便也不再推拒,只软软地说道,我阿叔昨天装鬼吓你你都不走,他料定你是个难缠的,所以算了个清静地方举家搬走,今天你我这一别,便是缘尽了。

耿去病哪里舍得放她去,两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拉拉扯扯的,胡老翁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理耿去病,只指着青凤骂,骂她有辱门风,骂得青凤哭起来往外走,胡老翁跟着她也走出去,很远还听着他的呵斥声。

耿去病在后头喊道,是我喜欢她,是我硬要勾引她,要打要骂冲我来啊!

没人回他,只是寂寂然。

从那以后,耿家旧宅恢复了往日平静,耿家老爷因着耿去病在这里住着,以为他镇得住这里的妖气,便半卖半送地将一处大宅院许了他。

一家子住得倒是舒坦,但是,耿去病还是惦记青凤。

4、清明扫墓偶遇小狐竟是青凤,挚友狩猎一尾老狐竟是故人。

几年以后,耿去病清明扫墓回来,偶遇路上两只小狐遭难,被野狗追咬,一只瞅着空跑远了,另一只好像是跑不动了,在那里只等着死,吓得瑟瑟发抖。

那小狐见了耿去病,哀哀啼叫,耿去病心里一动,忙上去把野狗赶走,用衣服装了那小狐回家,小狐在他怀里还是怕,但是却不叫也不逃,仿佛知道他是救它似的。

耿去病到了家就关门闭户,把那小狐往床上一放,小狐一骨碌,正是青凤,和小婢子出来玩耍就遇到野狗,幸亏耿去病搭救呢,又看耿去病对她是狐一事竟是毫不意外。

耿去病是个心大的,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人又如何狐又如何?终究只是自己牵挂许久的心上人!

赶忙让人收拾了房间给青凤住下,那小婢子回去,胡家人定然以为她已经葬身野狗腹中了,连信也不用送,直接就和耿去病在这里相守过日子了。

说起来,煞费了胡老翁的一片苦心。这不是女大不中留吗?

两年多过去了,有一日,许久不见的孝儿忽然造访,说家翁有难,望耿去病搭救。

原来,耿去病有个同年叫莫三郎的,近日狩猎,把胡家老翁给猎了去,生死未卜,明日会经过耿家门前,希望耿去病不计前嫌,搭救胡翁。

耿去病先是说道,这个事儿,非得青凤自来求我才好,孝儿急到,我知道哥哥对小妹有情,可是,两年以前,小妹遭了难,人已经没了,说着,又流了泪。

耿去病说道,那恨就更深了一层,你不要再说了,慢走不送,只看书,也不再理孝儿,把孝儿气得哭着走了。

第二天,莫三郎果真来访,耿去病看着他那些猎物里面有个黑色老狐,说道,我有件狐皮袍子正是这个颜色呢,可否把这一只给了我,那莫三郎忙解下来递给他,他暗自试探,发现还有活气,等人走了,送到内院,交与青凤护理。

三日以后,老狐醒来,又化作胡翁的模样,看了是耿去病连忙起身感谢救命之恩,耿去病哪里敢受他的礼?只对着青凤说道,我还得拜老丈人呢!那胡翁见了青凤,以为是在梦中,喜极而泣。

青凤问他,之前不是说不救吗,怎么又救了?害人家哭了一场,耿去病说道,大是大非不能含糊,但也得让我出口闷气呢!那胡老翁如今受了耿去病的救命大恩,有些羞赧起来,耿去病也全不在意。

耿家宅子大,青凤让耿去病点头,让胡家老翁依旧带着全家搬过来,全了她的孝心,耿去病自然是对青凤百依百顺。

况且,这胡家虽是狐族,但是家风严谨得连耿去病都比不上,正好家中正妻所生的嫡长子已经长成,孝儿这个庶舅舅就担起了教养的责任。

倒也是一家和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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