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是《满庭芳》里最教人难忘的一句,也是少游众多词里颇具代表性的一句。
提起宋词,我最为欣赏的有两个人。一者柳七,其次便是子瞻,而作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少游,也曾让我痴迷于其中。
少游,名秦观,扬州高邮人。他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收入不足以自养。少年时的少游并不叫少游,而自称太虚,曾经游于汴京、扬州等地,遇师子瞻,改名少游。
少游,少游,年少好游,他所游之处皆处处留词,亦处处留情。他是多情的才子,他的诗词曾名动天下,其师子瞻称其“有屈、宋之才”,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有屈、宋之才”的才子直到三十六岁才进士及第,着实让人叹息。
然而,在经历几番挫折后,好不容易才考得功名,大小也做了官了却偏偏遇上新党执政,连遭贬斥的他更加对功名淡漠了,而后青楼便成了他常宿的地方。
从十里扬州三生的杜牧到奉旨填词的柳七,再到“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的少游,或许正如安意如所说的这是失意才子们一贯的落寂与疏狂。
少游的词是凄婉的,正如他的一生总是伤感,比如这首《满庭芳》: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樵门。暂停征棹,聊共饮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读罢,总觉得少游那是应该是凄凉无助的,他的词作意境与柳郎的《雨霖铃》相近,不免让人心生悲凉。
那其中的寒鸦流水、黄昏灯火与之相随的别离情景,和衣袖上的泪痕。每一个无不透露着一份凄清、一份不舍、一份无奈和一份深情。
他是痴情的,面对爱情他有着他的执着与誓言,他亦曾经写下这样一首广为流传的佳作:
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却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词写的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在月下星前的美满会合和分别后的长期怀念。
牛郎织女的故事本是一个老套的神话故事,可在少游的笔下立刻便成了高大上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句流传千古的佳句。
并不是本词其他部分不好,只是我最喜这两句,所以就取了这两句。
总而言之,少游的诗词多带有浓厚的伤感情调,对自己的怀才不遇以及周围人的不幸际遇都表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抱怨态度,因此大多数诗词的感情基调都是伤感的、消极的。这也主要是由他的不幸造就的。
少游的诗词普遍特征就是通过凄迷的景色以及婉转的语调来表达伤感情绪,因此他的词艺术成就较高有容易引起封建社会中怀才不遇的士子们的共鸣,所以他向来被认为婉约派的代表作家,对后来词人中的李清照、纳兰容若等都有一定影响。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挫折与打击,那年旧党执政大赦天下后回京的官道上只怕不会有一颗陨落的巨星。
如果,他肯放下心中对名利的追求,肯种豆南山下、坐看云起时,远离朝廷,逍遥于山水之间,只怕如今我们的眼里会有一个全新的山抹微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