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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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浅浅一笑，悲哀喜乐，隐藏于重重宫门之后，是他再也看不到的颜色。

  十二岁时，连笙城里人人都会说，没有比姜姑苏更好命的女孩了。

  那是江南六月阴雨绵绵时节，却难得出了个好天气。苏苏陪祖母去南参寺上香祈祷时，看寺院西侧路上杨梅早熟，又恰是晌午大家休息时间，路上一时没有人来往，便麻溜儿地爬上树，满足地挑着品相好的杨梅。

      姜家虽不止一个女儿，但也对她很是疼爱。平日苏苏不如家姐端庄，十分淘气。但念着她小女孩心性，长辈也不过于斥责。其实不过是苏苏调皮事儿做十分，在长辈面前只敢露三分罢了。照看她的老妈妈抵不过苏苏软磨好话和暖心窝的撒娇，便只好半睁半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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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梅树层层叠叠的绿叶里，衣着淡青色衣衫的苏苏倒也并不凸显。恍然间，她隔着层层树叶的缝隙间，看到一抹白衣人形越来越近。

      许是夏日里的阳光太令人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她朱唇勾起了一抹笑，明眸闪过狡黠之色。目光探索枝桠间，轻取一颗饱满的杨梅，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少年白色外衫。

    少年明显是愣了愣，呆呆的模样惹苏苏捂嘴发笑。少年当然发觉了，转过身眯眼向着躲在树枝桠间的苏苏笑。这下到是苏苏愣了。

    纵世间美人千千万，她从未见过如此容颜。好一个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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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长得好像我三哥呀。”她发觉自己的失态，虽然他可能没发现，为了按下窘迫，快速的反应让她随口胡诌。

  “是吗，不知姑娘身出何家，改日定登门向令兄说道说道，姑娘平白无故弄脏在下外衫是何道理。”他明知小姑娘调皮，却仍旧半吊着话头逗她倒也不是真生气。眉眼染上笑意，却似昙绽开般引人心。公子无双也不过这般了吧。

    “非也，非也”苏苏如在书堂念书式地摇摇头。“公子此言差矣。古有潘安掷果盈筐，我不过照着古人的做法借杨梅来赞公子的美貌罢了，这可是欣赏公子”撑着树干而坐，瘾在群衫下的小脚随意摆动。小小的一只在树上，又这样活泼，倒像是一个林间小精灵。

    “公子，会武吗。”她转问。

    “嗯？”

    “那接好”

      他以为是她大发善心扔杨梅给他以赔罪，出乎意料地眼前却是翩翩掉下个小人儿下来。他心一凛，飞身接住了她。

      脚一触地，他云淡风轻又带有与生俱来高傲的脸有些变动。

      皱眉厉叱，“你也太顽皮了。若是我没接住或者根本没接，你也这么跳下来？你……”

    “公子果然近看也漂亮啊”

    “什么”

    “我信你。”她笑。小巧精致的脸庞，眼睛大而明亮，长而翘的睫毛却遮不住眼里澄澈的笑意，嘴角弯弯透露出小得意和欢愉。

      他愣神，却有一种可能今生都忘不掉这个笑颜的预觉。

    可是，命运行走到最后。他没有接住跳入皇城深渊来到他身边的她，也没有最终没能守住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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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叹她过于年幼只记得少年好容颜，却未嗅得缠绕在命运里的风险。

    初见时虽是她先招惹了他，但这不过是他计谋里的一环。儿时南参寺杨桃树的他们，已经在记忆里淡掉了。但他却出奇地记得初遇那次笑。

    那句我信你，是他最大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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