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冷冷的街道,让我们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觉得家是最安全、温暖的避风港,可以隔绝外界一切险恶、冲突、恐慌、悲伤……
前两天刷完了《请回答1988》,最后搬空了的双门洞难免让人怅然,也无比想念曾鲜鲜活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大彻大悟的喜悲,这个胡同里却充盈着极致的温情和美好。说是极致,并非是因为完美。有学习出色却暴戾蛮横的宝拉、过分懂事可仍旧时而被忽略的德善、因住在半地下室被同学叫作“半地下”的弟弟,七年还没考上大学的大哥正锋、不擅表达的正焕、离家出走都没有得到父母重视的娃娃鱼、早早失去母亲的阿泽和失去父亲的善宇……每个人物都有各自不同的遗憾,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是我们少年时再熟悉不过的朋友。可他们心底的真诚和善良熠熠闪光,那光芒直逼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你看到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牵动嘴角。
也因为他们有着同样内心温暖的父母啊,每个人都像冬日里的一口热茶,钻进你的胃,穿过你的心,渗透进你身体的每个细枝末节,让你流泪……善良的力量真强大啊,我们大多人同样经历过的拮据、孤单、失望、难过,以最贴近生活的方式展现出来,这些困扰和坏情绪却总能被善良抚平、体谅。
每个瞬间都那么细腻,我们也应该都能感同身受的。和爸爸单独吃饭相处时的不适和尴尬、初次一反常态配合老爸时的生硬、看起来好像能修理一切的住在家里的“超级英雄”,父母失去至亲时在外人面前的强颜欢笑、睡醒忽然发现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爸妈时的一激灵,还有父母在初次面对更年期和退休时也会不适应……我们时而认为烦恼大过天,时而又会因为家人的一句关怀、一个拥抱一扫阴霾,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始终都最让我们踏实。
这部剧是值得在某个忙里偷闲的冬日再刷一刷的,再去见见每个带有温度的人,重温双门洞这个闪光的胡同……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条青石路中间大石墩旁边的老家,现在已经盖上了小区,是这个城市里起初开始拆迁改造的老街道。关于这条街的记忆都是碎片,讲起来会零散一些。就是类似这样不规则的青石板,骑自行车很怕恰巧骑进衔接的缝缝里,特别是在下雨天,会很滑。
当年这条街上也住着年龄大小不一的我的伙伴们,一起跳皮筋、跳房子、扔沙包,玩橡皮泥,吃跳跳糖,一起偶尔奢侈一把买小雪人的雪糕和十二生肖的巧克力……记得和当时最好的小伙伴还因为相互看到对方吃了自己属相的巧克力,好像自己人被最好的朋友吃了一样,两个人绝望地哇哇大哭回家找爸妈。哈哈,幼稚得可爱。
说起小伙伴,记得那时候有个上高中的大姐姐跟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一起玩,她最爱的游戏就是类似皇帝选妃那种低智,然后给我们变装,让其中的男孩子选……现在想想,额咦,我们真是一群满足她青春期好奇心的小羔羊。
还记得那条街上有个特别高的石柱,旁边扯出来的一根线另一头固定在地上绷得紧紧的,我经常拉着那根线转圈儿玩,然而在相同的地方摔倒四五次,磕到的还是膝盖同样的位置,每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咧着嘴颤颤巍巍回家被我爸按沙发上涂紫药水,连续好久拖着条紫腿。
我不算是个开朗的孩子。在记忆里我家门口大石墩子中间有个很小的洞,我经常蹲在上面玩那个小洞,下完雨总会存水。
我家院子里种着一颗大大的榆钱树,直到现在都特别爱吃榆钱窝窝,只是没有了奶奶的味道。还有一棵枣树,最乐于在树下捡打下来的枣,边捡边吃。小红葡萄树会比大葡萄树结的果子甜很多的。家里的苹果树总是长不成红色就被我和哥哥偷袭了。香椿的味道很好闻啊,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嫌弃。我总想往压水井的井筒里放点东西,可一直没敢。家里的大狗很勇猛,大猫总在爷爷脚边。
记得每次早上早起,都会跟着奶奶去当年的老公园。会至少四个人,隔壁家奶奶带着我最好的小姐妹。跟着老人门票只要两毛钱,赶很早的话免费。有一次遇到了姥姥,当时吃惊得跟小姐妹分享,因为我和爸妈一周只回姥姥家一次,虽然只隔一条街,但总觉得很远的样子。当然印象最深的是每次逛完公园都会吃的奶香小馒头,甜甜软软。或者有爷爷爱的八批果子、胡辣汤,当年三毛钱一个的吊炉烧饼……
后来上了小学,离家很近,所以爷爷奶奶接送。有一次在学校门口,奶奶说她去买东西让我坐在三轮车上等她,我过一会儿就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小心翼翼蹬来蹬去,还是轧烂了人家摆在地上卖的桔子……那个中年女老板还呵斥了两句,让我等大人来,我也不敢大哭,绝望地盼啊等啊,直到奶奶来了,然后就记得我抹着眼泪坐三轮车斗里剥桔子……
爷爷很宠我,愿意接我放学。把我上学放学的时间专门写在墙上,以至于我长大了还能知道小时候的时间表……我总爱跑到爷爷奶奶屋里吃饭,吃饭的时候爷爷总是故意踩我脚,我每次也都能看得见,再踩回来,也总是能听到不厌其烦的那句“你踩我干什么呀?”……(不好,好想爷爷啊……)
有几年冬天,爸妈开始做点心过年卖,用院里南边的其中两间屋子作了工作间,雇了几个年龄不一的人来,爸妈下了班会赶工。我爸后来说,我总绕着案板一个月饼咬一口,咬一圈儿,因为个儿矮,谁都看不见我,他们也老是之后才发现……我妈说他们晚上总都在南屋忙,我那时候小,醒了看不见我妈就哭着光着屁股跑出来,一晚上跑出来好几次,我妈就哄完我睡着接着再去忙活。听说有次姥爷来我家,看到我妈那么小手费劲和那么大一片糖面,特别心疼。后来长大点儿了,关于这些也开始有了记忆。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家、姥姥家亲戚全家总动员帮我家卖点心,黄棕色的方形纸先包点心,上面放一张红纸,再用纸绳缠两圈系好。一包一包又一包,离过年越近也卖得越便宜,每年好像家里都会剩下一些白砂糖,也总能闻到甜腻腻的味道。
再后来因为爸爸单位离得远,三年级就搬家了,奶奶家也成了一周回去一次的地方,周六姥姥家,周天奶奶家。
我们住进了类似筒子楼的一个院子,一家三口,一套两间房,住了三年,院里大多是爸爸熟悉的同事。有大大咧咧的隔壁阿姨,我在房间里大声唱歌的时候她会在院里喊上一句“真好听!”;也有楼上总在乒乒乓乓打骂的一家四口,我和那家的姐姐是同班同学,她总在课上抓头发。别的孩子要么是男孩,是不跟女孩子一起玩的,要么年龄相差比较大,就没太有记忆了。哦还有个画面,每天下午五六点就会有卖鲜奶的来院里吆喝,我们小孩子都会乐颠颠拿着家里的小钢盆儿去买。
每到冬天就特别冷,爸爸就带着我和我妈去他车间的休息间写作业,特别暖和,不知道烧了什么烧得墙都烫,火炕?写完三个人一起溜达回家,牢牢地抱着妈妈睡。现在老爸退休了,他们单位搬到了偏一点的地方,老厂也被碾平了,只能在网上找到一点痕迹,但也顿时能回忆到那几个冬天温暖的夜晚。
我的童年,不完美,但幸福。
今年这个特殊的冬天,是个清冷和温暖对比强烈的冬天,是个让人深省的冬天。
虽然这个冬天我们不能在阳光下奔跑,但希望大家都有别样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