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宅
申时不到,裴言便已经到达了叔父所说的宅院门前。
“你就是裴公子?”一位老翁弓着腰,步履蹒跚地朝着他走过来。
“对,我就是。”他笑了笑。
老翁满是沟壑的脸显得严肃又紧张,他沉吟道:“这宅子的事儿你知道吧?”
“您放心吧,我都知道。”
这是一座大宅子,据说曾经是一位官宦世家的府邸,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荒废了。
宅子经了几次手,前几年被他叔父买了下来。叔父一家子欢欢喜喜迁了进去,不到半月,又搬了出来。据叔父说,这宅子邪门得很,一入夜,阁楼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可每每叔父塌上阁楼一步,灯火瞬灭,声音也戛然而止,夜里睡觉也总听到女子的嬉笑声。最后叔父一家忍无可忍,举家搬离了这个阴气森森的宅子。
他前不久刚没了双亲,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将双亲下了葬。本欲投靠叔父,可叔父一家嫌他累赘,便打发他来了这里。
“小伙子?”
苍老的声音将裴言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笑了笑,说道,“对不住,刚刚您跟我说了什么?”
老翁掏出一串钥匙,说道:“这是钥匙,裴公子,你可要当心啊……尤其是入夜,千万不要乱走。”
裴言接过老翁手里的钥匙,笑着说道,“多谢,我一定注意。”
“哎,我在这儿看了一辈子啦。”老翁低低叹了一声,又说道:“既然你来了,宅子就交给你了。”
“老人家,谢谢您。”裴言又说道。
“谢什么,往后,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老翁说罢,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离开了。
整个宅子青砖碧瓦,典雅又别致,此时正是三月天,院子里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充满了生机,竟不像是被荒废的宅院。
裴言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将房间整理好,坐在院子里小憩,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哒哒哒”,阁楼了传来了声响。
裴言仰头一看,发现阁楼上已经亮起了的灯火,还隐约传来欢歌笑语,他没有犹豫,一脚踏上了阁楼的阶梯。
正如叔父所说,一旦上了阁楼,烛火便熄灭了。裴言怀疑刚刚看到那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是幻觉,嘟囔了一声又走了下来。但他一旦回到了院子,阁楼了又马上亮起了灯火。
莫非真是有什么邪魔妖怪?裴言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点了根蜡烛,又重新回到了阁楼。阁楼的灯火不出所料,又灭了。
裴言推开了房门,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了一番——说来也怪,明明这么久没有住人,房间却异常地整洁。
房间里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跑来跑去。
他本想一探究,但最后因为实在劳累,沉沉睡去。
二、女鬼
梦里,依稀听到有人在耳边讲话:
“这个人怎么处理?”
“要不咱们一起扮鬼,吓死他!”
“要不我们把他吃了?”
“等等,我瞧瞧……你们不能吃他。”
“为什么?”
“反正以后这个人就是我的了,你们不能打他主意。”
……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裴言吵醒了。
他睁开眼眼睛便看见了几张惨白的大脸,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翻身站了起来,“女……女鬼?”
那几张惨白的脸闻言点了点头。
此时没有灯光,皎洁的月光从窗子里照了进来,将几个女鬼的影子拉得老长。
裴言晃了晃神,忽然明白了过来——鬼是没有影子的!
“原来这屋子没有鬼嘛。”裴言松了口气。
“你,你怎么知道……”为首的“女鬼”皱眉。
“哈,鬼哪有影子嘛。”裴言指了指地上,又说道:“这儿以后就是我家,你们若是安分些,我也不会赶你们。”
“姐姐,他不怕,怎么办?”
“天呐,他居然不害怕,这可怎么办?”
“女鬼”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有一个身形娇小的“女鬼”没有参与,支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裴言忽然觉得瘆得慌。
“别吵了!”为首的“女鬼”说道,“我们不是鬼,也不是人,自不会跟公子在同一屋檐下。姐妹们,我们走!”
“哎哎,真的要走吗?”“女鬼”们又开始犹豫,“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地……”
“我自给你们找个更好的地方。”
为首的“女鬼”纵身一跃,化作一只白狐,轻盈地从窗户跃了出去。其他“女鬼”也纷纷化作白狐追随而去,唯有那个身形娇小的“女鬼”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三、香囊
“裴公子,你真的不怕我?”
“……”
裴言阖上眼,翻了个身。
“你不怕鬼,也不怕妖?”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追问道。
“……”
“你干嘛不说话?”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戳了戳他,又说道,“玉儿姐姐她们走后,都没有跟我聊天了,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裴言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我问你,为什么不跟她们走,非要跟着我?”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有着一张圆脸,还有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笑起来还会露出两个酒窝,她皱了皱鼻子,满脸的委屈,“可是……可是我想跟着你嘛。”
裴言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小狐妖,名字叫白棠,黏人得很,上哪儿跟哪儿,还总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裴言对付她的办法,就是沉默。
白棠又笑了笑,凑过来说道,“外头的杏花开得可好了呢,裴公子,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不去。”裴言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必须去!”白棠嘟囔了一声,不开心说道,“你不去也得去。”
说罢,拉起裴言的手将他带出了门。
团团簇簇的杏花挂在枝头,一阵风吹来,落了满地,白棠蹲了下来捧起一抔嗅了嗅,“唔……”
裴言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并没有走上前。
真像是个小孩子。他心里想着。
“裴公子!”白棠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裴公子,什么花最香?”
这丫头,不会要送自己香囊吧?
这可不行,虽然她是只狐狸,可是狐狸也不该乱送男子香囊。他不会收的。
好吧,勉强收下也不是不可以。
“玉兰吧。”裴言又说道:“你看着办。”
“咦,裴公子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白棠歪着头疑惑道。
“莫非是要做香囊?”他试探道。
“裴公子真厉害!”白棠笑道:“我就是要做香囊呢,我要做好多好多一个,以后给大姐一个,给二姐姐一个……再给小九一个,还要给自己留一个。”
没有他的?裴言皱了皱眉。
“小九说,凡人都不喜欢狐狸身上的味道。”白棠似乎有些沮丧,“春天来了,我想找些花做成香囊,随身带着……这样公子就闻不到我身上的那股味了。”
“傻姑娘。”裴言耸了耸肩,说道,“我没闻到。”
没闻到是假的,他只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再说,他也习惯那味了。
“真的吗?”白棠的眼睛闪着光,“嗖”地一下扑到了裴言的怀里,“那就好。”
裴言身体一僵,半晌才推开她,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白棠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你就是不喜欢我……”
回去以后,白棠还是绣了几个香囊,还送了他一个,虽然模样丑陋,但他还是把它带在了身上。
虽然这个小丫头烦人得很,可是他不知为何,总害怕她会伤心。
四、狐狸报恩
裴言的父亲是个说书先生,父亲死后,他也成了个说书先生。
这天,他跟往常一样去酒楼里说书,白棠说什么也要跟去。
裴言拗不过她,只好将她一起带上。
酒楼里人来人往,白棠有些胆怯,紧紧地拽着裴言的袖子。
裴言表面上是摆着一张臭脸,事实上心里有些小得意——毕竟白棠虽比她那几个姐姐差了一点,但是还是个美人胚子,他能看出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眼里的羡慕。
“呦,裴公子,您可好些天没来了,回家取媳妇啦……这位就是嫂子吧?”酒楼的小二一边倒水,一边打趣道。
“不,不是。”裴言正要解释,就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我还不是呢。”
“现在不是,迟早都是嘛……裴言,您开始吧,我去忙活咯。”小二哈哈一笑,转身挤进了人海中。
裴言心想,算了,他们误会就误会吧,眼下挣钱要紧,于是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各位看官,今日我裴某要说的,并不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是流传在我们身边的故事……”
裴言说的是狐狸报恩的故事。
有一个年轻的公子,他在踏青的时候,发现一只狐狸正在被恶狗追,他瞧着狐狸可怜,便赶走了恶狗,救下了狐狸。他将狐狸带回家后,发现这个狐狸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狐狸很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决心留下来报答他。后来公子的父亲被奸人所害,全家受到了牵连,男子皆被斩首,女子皆被卖到了青楼。那日六月飞雪,刑场下一片哭声,狐狸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死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公子从刑场上带走。公子成为了整个家族唯一活下来的男子,但是他想念逝去的亲人,竟一病不起,狐狸找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有用。但是狐狸一直没有放弃,她跑的地方越来越远,最后,竟然让她求到了灵药,治好了公子的病。公子病好了以后,非常感谢狐狸为他所做的一切,下定决心娶她为妻。有情人终成眷属,狐狸跟公子,最终成为了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不对。”
裴言说得正起劲,却忽然被打断,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用埋怨的眼光看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打断他的人,正是白棠。
“事情不是这样的。”白棠轻轻瞥了一眼裴言,说道:“公子没有与狐狸成婚。狐狸根本没有求到药,公子的病也没有治好,待狐狸回到公子身边时,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白棠的话引起听众的一片哗然。
裴言气得咬牙,将白棠拉到一边,愤愤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为什么拆我台?”
“可,可事情就是这样呀。”白棠委屈地垂下了眼眸。
“这说的是狐狸报恩的故事,主角死了,那这个故事就没有意义了啊……”
裴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
“对不起……”白棠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裴言,见到白棠一哭,顿时慌乱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白棠哽咽着说了一句,便跑出了酒楼。
这怎么回事?他看起来有这么凶吗?她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裴言心烦意乱地想着,但脸上却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各位看官不好意思,今天的故事就到这儿,咱们改天再见。”
说罢,急忙忙地追着白棠去了。
五、烤鸡
这女人,可真是不好哄。
裴言依稀记得,他那天哄了她很久,也不见有任何起色,最后不知怎么地提到了烤鸡,她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眼泪。
“好久没吃你的烤鸡了。”白棠破涕为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说道:“你真的原谅我啦?”
裴言愣了愣——他什么时候给她做过烤鸡?
“我……我去集市买只鸡。”裴言干笑了两声。
“好……”白棠异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以往他去哪,她不就跟去哪,这次怎么这么听话。裴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棠,最后实在盯不出什么来,只好怏怏地出了门。
一个时辰后,裴言提着一只鸡走在路上,不愉快地想道:敢情他哄了老半天,好话都说尽了,居然还比不上这只鸡。
烤鸡有什么好吃的?裴言甩了甩手上的鸡,鸡吓得张开翅膀,咯咯地直叫。
裴言还没踏进大门,便看见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鸡。
裴言有些不悦,他怎么说也是才高八斗,仪表堂堂,怎么就比不过这只鸡。
“好肥的鸡。”白棠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笑呵呵地说道。
裴言心里不悦,并没有搭理她。
“裴公子,你还在生气?”似乎是瞧出裴言不高兴,白棠高兴的心情也减了半。
“没有。”裴言说道。
“咱们以前都说好啦,只要你做烤鸡,就代表不生气了,你现在怎么反悔啦?”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裴言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白棠自知说漏了嘴,便噤了声。
“走开,你碍着我了。”
裴言也不打算问到底,闷闷说了一句,埋头自己做事。
白棠讷讷地走到一旁帮忙。
裴言瞧着她专心致志的乖巧模样,忽然又不生气了。
人呐。可真奇怪。
六、小九
一日清晨,裴言打开房门,便看见一只血淋淋的白狐倒在自己的门前,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把它抱起来带回了房间。
白狐伤的不轻,可怖的伤口遍满了全身,将它雪白的皮毛染成了血红色。
裴言又气又急又心疼,一边骂骂咧咧地教训着它,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给它处理伤口。
“裴言,早点做好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裴言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疑惑的眼睛。
“这……这不是你?”裴言看了一眼白棠,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狐狸,吃惊道。
“它是……是……”白棠歪着脑袋,似乎在回想什么。
裴言确认眼前的狐狸不是白棠的时候,烫手山芋般地将受伤的狐狸搁到了床上。
“啊,是小九!”白棠尖叫了一声,趴到床沿上盯着那只受伤的狐狸,“小九,你怎么伤成这样啊。是谁伤的你,你的夫君呢?”
“行了行了,让她休息一会吧,有什么等她醒来再问。”
“唔,好吧。”
傍晚的时候,小九醒了过来。
她看见裴言,疯了一样扑过来咬,好在白棠及时拉住了她,裴言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小九,他是好人,你不要伤他,你跟我说说,是谁伤了你,我给你报仇去!”白棠安抚着怀里的狐狸。
狐狸凄厉地叫了几声,跳到地上,顿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姐姐,让我杀了他!”小九恨恨地说道,“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别别别,这位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裴言赔笑着退了两步。
“小九,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他,你可别把他弄死了。”白棠起身挡在了裴言身前。
“他是……”
“嗯,他是。”
女子垂下了眼眸,颓然道:“可人,他们并不会真心待我们啊……他们只会厌恶我们,惧怕我们。”
白棠看着女子伤心的模样,不由得也有些伤心,问道:“小九,你……怎么了?”
小九闻言掩面哭了起来,“我本以为我与周郎是真心相爱,可当他发现我是妖时,竟然要杀了我!”
白棠与裴言皆是一惊。
“兴许是太害怕了呢。”裴言说道:“毕竟人们都觉得妖怪是吃人的。”
“闭嘴!”小九冷笑了一声,又说道:“说起来,你不害怕吗?你不怕我们把你吃了?”
“就你那伤势,还不知道谁吃谁呢。”裴言笑了一声。
“你……”
“好啦好啦,小九,裴公子是个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白棠挽着裴言,又说道:“我……我带他出去,你好好休息啊。”
很好,还是向着他的嘛。
裴言低头看了一眼白棠圆圆的脑袋,觉得心情甚好。
七、相守
裴言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小九是个白棠的妹妹,怎么小九看起来成熟美丽,而白棠看起来却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裴言忍不住问了小九,“你真的是白棠的妹妹?”
小九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自然是她的妹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姐姐。”裴言笑道。
“三百年前,她为了救人,折损了太多修为。”小九语气很淡,说道:“有段时间,她甚至不能化成人形。”
“真是个傻姑娘。”裴言感慨。
“呵,要是我知道你对我姐姐不好,我扒了你的皮。”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对她不好?你遇人不淑,就不要以为全天下男人都一样。”裴言哼哧一声。
“你……”小九伤疤被无端掀开,气急了,手扣上了裴言的咽喉:“你再说一遍!”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进门的白棠撞见,她被吓得不行,慌忙将两个人拉开,“小九,快住手,快住手……”
小九气哼哼地松开了手。
“姐姐,我要走了。”小九白了一眼裴言,咬牙道:“你好好保重。”
“走就走呗。”裴言斟了杯茶,啜了一口,说道:“住了大半个月,我瞧你也快好了。”
白棠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小九,你伤势还没好,多呆几天吧。”
“姐姐,你没看见有人巴不得我走吗?”小九哼了一声,又说道:“要不姐姐跟我一起走吧,他上一世他是真心待你,可这一世未必。”
“不,我不走。”白棠摇头,又说道:“裴公子,小九自小便爱置气,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瞧着她身体还没好,要不让她再留两天……”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就是。”
裴言笑着揉了揉白棠的圆脑袋,便转身出了门。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还是被白棠平息了。
裴言在院子里吹风,白棠很快就跟了出来。她很是开心,拽着裴言的衣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小九都跟我说了,你会对我好的对吧?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好!”
裴言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三百年前的事情比较好。”
白棠眼睛亮晶晶的,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
“裴公子,不知道你那日说的狐狸报恩的故事?”
“记得,你还拆了我的台。”
“你就是那救下狐狸的公子,而我,就是报恩的狐狸。”
“那……你的修为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狐妖,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那些修为,不过是给公子续命罢了,可最终,我还是没能将公子救回来。”
“那日,你并不是因为拆了我的台才哭吧,是因为你想起往事,觉得很自责?”
“嗯。”
裴言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白棠的头,说道:“真傻。”
“今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丢下公子一个人,公子去哪,我便去哪。”
“嗯,往后,我也不丢下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