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过痛苦,才知道众生真正的痛苦;
有过执著,才能放下执著;
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
——《西游·降魔篇》
壹
想当英雄,却总被欺负
周星驰一直都有个英雄梦。
作为周星驰的老粉都知道,周星驰崇拜李小龙,从小也自学武术,后来在电影里经常能看到他模仿李小龙的片段。而让他真正过足功夫瘾的电影莫过于《功夫》。在电影里,他是一个从小就想当英雄的男孩,学了一招半式就想要去英雄救美,结果被一群大男孩群殴。
电影即生活,其实这像极了周星驰的人生。
在互联网上,总有传言说周星驰的坏话,可是面对这些非议,他并没有站出来解释过一句话。
最近许久不见面的周星驰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是因为他和前女友于文凤的7000万港币官司。香港媒体怎么会放过这样的瓜,这不是一般人,这可是周星驰啊。于是在媒体的笔下,深情的周星驰就被演绎成了各种渣男,“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哪怕是周星驰”。
作为星爷老粉,每次看到这种新闻,就觉得很心疼。哪怕他今年已经58岁了,但内心依然是个大男孩,他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情感关系。也正是这个原因,成了他永久的遗憾。
以周星驰的名气,随便回应一句话,就能霸占热搜好几天,但是他面对众多争议没有说过任何话。即使是现在和前女友对簿公堂,依然没有我们常见的娱乐圈明星分手后互撕的场景,作为一个成年人,大家都维持着一份体面和尊严。
被前女友告上法庭的周星驰才是最深情的人,你是不是不信?
贰
大男孩的爱情有多单纯
我们常说艺术源自于生活,在周星驰电影里,我们总是能看到他的影子,能从那些影像资料里看到他的内心世界。作为粉丝,我们总是在他的电影面前哈哈大笑,同时也看到他似乎笑得很开心。不过在长大之后再看他的那些喜剧片段,总是能从这阵阵笑声背后看出一层悲伤。
要看清周星驰哪些作品里包含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则需要先理清他的作品时间线。
你仔细回想一下,新千年之后,二十年时间里,周星驰一共拍了多少部电影?七部。平均三年才有一部电影。可是在1992年,香港电影票房前十里就有七部是周星驰主演,为什么周星驰的拍片节奏差别这么大?
因为那个时候的周星驰并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其他电影公司。守着一棵如日中天的摇钱树,当然是要拼命压榨他身上的能量啊,而周星驰自己也想要尽可能拍完合约的数量,以便于独立出去成立自己的电影公司,拍自己真正想拍的电影。
1993年,周星驰成立彩星电影公司。这家公司拍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大话西游》,可是这部电影当年在香港票房不佳,大家并不能接受这种太过于无厘头,甚至还有点悲伤的电影。第二年周星驰将大陆版权卖给西安电影制片厂,香港彩星电影公司倒闭。2017年,《大话西游加长版》重影,就是由西安电影制片厂主导,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说周星驰圈钱,其实这和周星驰没有任何关系。
1996年,周星驰和永盛娱乐彻底完约后,他成立了星辉海外有限公司,之后的所有电影几乎都是出自于这家公司。而这也埋下了祸根,后来互联网那么多黑周星驰的谣言,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件事而起。说到底还是利益,你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摇钱树,突然有一天摇钱树活了想要跳出院子,自己生活。树上的钱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你作为主人怎么想?
这样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从1995年之后的电影,才是周星驰真正作为主导的电影,最能表达他内心的情感。而这几乎每一部电影里,几乎都包含了一层苦难式的爱情故事。
《喜剧之王》里的爱情很残忍。周星驰鼓起勇气对女主角说,“我养你啊”,女主角当了真,两个社会的小人物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女主真的找上门来面对即将失去的爱情时,大喊“上次你说养我,是不是真的?”在跑车里回头的周星驰,旁边的莫文蔚看着他等他回答。这个回答将决定他后来的命运。周星驰需要在「事业」和「爱情」里选一个,只能是二选一。电影里的周星驰选择了爱情,当他回到剧场,意气风发的男主角连剧本都要还回去。那么,他这里的“我养你啊”,到底是要养谁?
《大话西游》里最经典的台词,莫过于那段“爱你一万年”,而这段台词,其实他在电影里说了两次,第一次是为了欺骗紫霞仙子放下手中的剑,这段台词不仅说得声情并茂,还辅以满脸泪痕,试问哪个女人能经得起这样的煽情,但具有上帝视角的观众肯定知道这是假的。但他第二次说这段台词,是在山洞里带上紧箍咒之前,同样的一段话说得很平淡缓和,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内心已经波澜壮阔。他没得选,为了拯救自己的最爱的女人,就得拿起紧箍咒拯救苍生。这段话,在18年后的《西游降魔篇》里,周星驰让主角又说了一遍。
《西游降魔篇》是所有改编里最不像《西游记》的,虽然是神话故事,但其实还是个爱情故事。文章饰演的唐僧一生追求佛法大爱拯救苍生,人世间的大爱包含所有的小爱。但明白这个道理的代价,是孙悟空将他最爱的女人打得灰飞烟灭。在女主死之前,周星驰让唐僧抱着女主再次说出了那句话,“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爱上了你,一千年一万年。”并且周星驰依然沿用当年那首老歌,他解释说主要是自己喜欢这首歌,只是在歌词里改了一句“从前直到现在,爱还在。”这个“爱还在”让人浮想联翩,于是很多人猜测,周星驰这是在给过去的某个人写情书。
《西游伏妖篇》虽然导演是徐克,但依然是周星驰编剧和监制,里面也几乎都是周星驰的影子。里面的唐僧总是为情所困,沙僧说“他心里放不下一个人”,在电影结尾,女主问唐僧“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爱过我?”唐僧回答“对不起,我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将三部《西游》串联起来,你会发现周星驰永远都在纪念一个人,爱而得不到是他电影永远的主题,是他内心永远的遗憾。于是将这些遗憾都放进了电影里,这就是周星驰的深情和浪漫。
那么,周星驰内心的那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叫罗慧娟。
叁
我就是运气不好
周星驰和于文凤的纠纷持续了很多年,但是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人。周星驰也不差这七千万,很多粉丝表示不理解,“给她不就完了吗?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呢?”是的,站在粉丝的角度,这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相比名誉受损,全世界都知道周星驰和前女友因为金钱上了法庭,七千万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他也不缺这点钱。
那么为什么周星驰这么执着呢?或许有两个猜测可以解释。
第一,周星驰原生家庭对他的影响,让他很害怕婚姻,也处理不好这些亲密关系。周星驰七岁时,因父亲出轨而导致父母离婚,母亲一个人带几个孩子,周星驰看到母亲这种辛苦。后来这份童年心酸全都在《长江七号》里体现出来了。周星驰小时候想买一个玩具,偷妈妈的钱去买了不敢拿回家,就放在同学家,妈妈翻箱倒柜找,最后坐在那里哭责怪自己弄丢了。《长江七号》里周小狄明知道老爸没钱还是要买玩具,这是不是周星驰在向母亲道歉。
同时,也是因为小时候太穷,让他很没安全感。周星驰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小时候家里很穷,有机会有能力的话,肯定是希望多赚一点钱”,这种没安全感极大地影响了他后来的人际关系。几乎他早年的合作伙伴在离开之后接受采访都说,周星驰很看重钱。
但我始终觉得周星驰只是害怕失去,却并没有那么疯狂地想要去挣钱。否则以周星驰的名气和地位,频繁接广告、上综艺,来钱不比拍电影快?以他对电影市场的了解,每年拍一部烂片上电影院圈钱不是难事,为什么要三年打磨一部作品?这样赚钱太慢了。
第二,他所有的爱情在初恋罗慧娟那里已经用完了。就像《西游伏妖篇》里说的那样,“我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他和于文凤在一起固然是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全部身家交给对方去打理。但在周星驰心里,把对方更多的是看作生意伙伴而不是生活伴侣。这样其实就很好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支付这种口头承诺的佣金了。
1988年,刚成名的周星驰拍了他今生唯一的一部电视剧《盖世豪侠》,在剧中周星驰和罗慧娟饰演一对情侣,没想到假戏真做,两人从戏内爱到戏外。
周星驰公开承认过的恋情其实就只有这一段和于文凤那一段。当然,如果当初结了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周星驰和罗慧娟在一起三年,1990年周星驰找比自己大十岁的刘镇伟出主意,星爷表示想要结婚了。但刘镇伟给出的建议是不要在事业的上升期结婚。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建议,周星驰听进去了。可是罗慧娟是那种想要组建一个小家庭,生一个小宝宝的女人。
此时的周星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前面提过1992年香港票房前十,有七部都是出自周星驰,这些电影几乎都是在前面两年完成的,可想而知当时的工作强度。王晶在节目里也说过,当时大家都很忙的,“一天分三组,晚上拍周星驰,凌晨拍成龙到天亮。”
罗慧娟想要结婚,却得到周星驰“神经病”的回复,加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去。于是,这对当年在所有人看来金童玉女的组合,就这样分手了。
那几年或许是周星驰最快乐的几年,因为在他之后所有的电影里都在后悔这段恋情。
现在我们回头来看,《喜剧之王》里那句“我养你啊”是说给谁听的?当然是罗慧娟啊。在电影里,周星驰特意安排女主喊出来“上次你说养我,是不是真的?”,周星驰这次没有回复“神经病”,而是说“是啊,等着你呢。”这句话就像是为了弥补某种遗憾。周星驰饰演的尹天仇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而恰好和当初的选择截然相反。
2013年,《西游降魔篇》上映之前,周星驰接受柴静《看见·旁观者》采访,周星驰说,“假如可以重来,我就不要那么忙了,我要把时间用来做自己想干的事情。”很显然,周星驰没能做的事情就是去好好爱一次。
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西游降魔篇》里,舒淇饰演的女主角会说“我有个小理想就是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和他组建家庭生一个小宝贝,然后简简单单过生活,那个人就是你,”得到的回复却是“神经病”。
我们也终于明白,那句“爱你一万年”和“他心里放不下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2012年,罗慧娟因癌症去世,据说她的遗言是将骨灰分成四份,其中一份洒在大鹏湾,因为她酷爱潜水,但她的丈夫并没有这样做。
三年后,周星驰在大鹏湾拍了《美人鱼》。
罗慧娟爱潜水,但是在1999年在潜水过程中一次意外,导致她一只耳朵失聪。周星驰发信息过去安慰说,“娟妹,得悉意外,甚表关心,祝早日康复。”而罗慧娟回复,“再见也是朋友。”
在电影《美人鱼》的结尾,邓超和林允饰演的男女主角在海底潜水,看大千世界。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觉得周星驰内心隐藏着一个童话世界,给头上吹一个气泡这种事只有在小孩子的思维里才会有,不是吗?
海底世界是不是住着周星驰和他爱潜水的爱人呢?
在罗慧娟结婚前,周星驰对罗慧娟的称呼一直都是“娟妹”,哪怕是在分手之后。但在罗慧娟的葬礼上,周星驰送去的花圈上写的称呼是“刘罗慧娟夫人”,两个明明如此相爱的人,却因为年少时对爱的无知,要活生生将内心里的那份爱剥离出去,这太残忍了。
在柴静那个采访里,柴静说“在人们看来,你是那种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的人”,周星驰表示否认,并且说自己运气不好,腼腆一笑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是运气不好”,紧接着他就说“假如可以重来的话,我就不要那么忙了,我要把时间用来干我喜欢干的事情。”是不是和《大话西游》那句话如出一辙。
整个采访,周星驰真的是真情流露,我几乎看过他所有的采访,这一段是最为真挚的。柴静指出,在《西游降魔篇》里为什么一定要让唐僧说出那句“爱你一万年”,是不是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说中了周星驰的内心声音,他轻声说了两声“谢谢”。
自觉运气不好的周星驰,应该很难再走入婚姻。
这个世界上的美女万千,为什么有人频繁出轨有人就能做到始终是一。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点滴细节皆为故事,怪癖、小脾气、一千八百种坏毛病,这些是世间两个人之间独一无二的故事,换作任何人也抢不走,这就是爱情。
很显然,周星驰就属于后者。在和罗慧娟分手之后,他内心里和罗慧娟在一起的点滴细节挥之不去,放不下却又得不到,这成了他痛苦的根源,也不敢再走进婚姻。在爱情里全力以赴的人,爱得越深则伤得越深,要想重新走进一段新的感情,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
现在,你理解周星驰的深情了吗?他用一生去爱,只可惜那个他要养的人已经不在了。
肆
人生最痛苦的就是不能重来
小时候看《大话西游》,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认识那个人就是周星驰。但看到那个片段就是觉得很难受,从一个小孩子的视角看过去,为什么明明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却偏偏得不到。后来读到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才终于明白这其中的滋味。
很多人把《大话西游》看了无数遍,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那是因为我们经历不同,随着年龄增长,得到和失去的也在不断变化,此时再将自己带入那个场景,就能明白主角当时的心境,为什么周星驰能够将这个片段演绎如何深入人心,我相信那段话就是他真正想要说的,说给曾经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西游降魔篇》歌词和台词为什么要改?他自己的解释是,太过绝望也不好,在绝望中有一点点希望。2018年,《新喜剧之王》也是改动了结尾,片中主角终于逆袭成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也是说,太过绝望也不好。
这其实就像是周星驰给自己的一种愿望,希望可以重来。
《绝命毒师》在2019年出过一版电影版,算是给剧集画上一个句号。麦克和小粉站在河边,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生之后,他们都知道彼此再也不会相见,麦克这个曾经无比冷血的杀手此时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小粉“你还年轻,你还有梦想,你还可以重来”。而整个剧集里,真的只有小粉换了身份,过上了另一种生活。这才是电影最大的魅力。
我们每个人明白的道理,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们每个人都想重来,却很少有人有重来的机会。
即使那个人是周星驰,也摆脱不了宿命。
「全文完」
参考资料:
[1]《看见》, 央视访谈专题,柴静
[2]《周星驰映画》, 作家出版社, 师永刚 / 刘琼雄
[3]《圆桌派 第四季:“执生”:拍到吐 搞笑惨》,窦文涛 / 王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