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植皮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念天使,一念魔鬼

“女人一过25岁,皮肤状态会极速下降,细胞新陈代谢的能力也不会有从前好,林太太,希望你明白这点。”赵小鑫苦口婆心的跟林晓说着,她是学医的,自然要懂得多一些。


“我知道。”林晓盯着镜子的脸稍微偏了偏,眼皮子一撩,对着赵小鑫翻了一个白眼。


正午时候,医院里却没闲着,赵小鑫穿着白大褂远远的便看到许医生走了过来。


“林晓,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没空跟你唠嗑,许医生来查班了。”说着她便推着林晓出了症室。


林晓和赵小鑫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相处起来自然是过于直白些,林晓生得漂亮,前些年结了婚,就一直在家呆着不工作,反而是赵小鑫,她一直勤勤恳恳的工作,医院工作比较忙,也没顾得上成家的事。


林晓被赵小鑫请走了之后,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了一路,途经一家美容店,不假思索,她便走了进去。


服务员介绍了好几款美容项目,林晓也不心疼钱,都给做了。


从美容店出来,她摸着水润润的皮肤,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哼着小曲去了菜市场,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林晓等到太阳偏西,老公还是没有回来。


这是他第十九天没有回家了,林晓知道他外面有人了,她也不敢问,更不敢追究,说她有多爱他?那也不至于,只是她脱离社会太久了,万一离婚,日子自然是过不下去的。


“不回就不回吧!”林晓一摔筷子,自己吃了几口,又觉得味道不够鲜美,扭着身子就去了浴室洗澡。


浴室里热气缭绕,正对着浴室的是一面镜子,她能直观的看到整个身体,林晓卸了妆,凑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其实,在同龄人堆里,她算得上精致的,只不过衰老是人类不可避免的,林晓的眼角还是爬上了几条像虫子一样的皱纹。


“唉!”从浴室出来,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摔到床上,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喂,在干嘛,还在加班吗?”林晓给赵小鑫打电话。


“刚下班,在回去的路上。”从电话那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汽车的鸣笛声。


“我还是想问你,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的,如今有没有什么技术让皮肤不老呀!”林晓问。


“我说大小姐,哪里有什么法子让皮肤不老呀,你是秦始皇附身了吗?想长生不老?还是好好打你的玻尿酸吧!”赵小鑫一向毒舌,字字句句直插到林晓心里。


“你以为我想吗?我跟你说,我老公出轨了,找了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你说我一个快三十的老女人拿什么跟她比,我也不想这样!”说着说着,林晓的眼角留下了眼泪。


“好啦好啦,别哭了,实在不行跟我一样出来打拼,又不是没有男人会死,你还有我呢!”


“嘟嘟嘟……”林晓气得挂断了电话,每次,赵小鑫都是这么一番说辞,当然,这也不是林晓老公的第一次出轨。


哭着哭着,林晓便累了,睡裙的布料比较滑,顺着大腿往上挤,林晓翻了个身,觉得咯得不舒服,伸手就把裙子往下拉,触碰到自己大腿的时候,冰凉的触感瞬间让林晓睡意全无。


“我怎么没想到呢!”黑暗中,林晓从床上立了起来,她把手放在大腿上,像捡了宝一样轻轻抚摸着。


大腿的皮肤不像脸部的皮肤,它们摸起来又滑又嫩,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细滑,林晓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把腿上的皮肤移到脸上,她不就能拥有如初的容貌吗?


越想越激动,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林晓本来想给赵小鑫打电话让她帮忙的,后来转念一想,她那么一身正气,怎么会帮着她干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她想了大半宿,终于到快天亮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林晓拨通了许医生的电话,因为赵小鑫的关系,她和许医生也算熟识了。


“喂,是许医生吗?我想请你帮个忙……”林晓把来意娓娓道来。


“好,我帮你想想办法,你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详谈。”


林晓料定了他不会拒绝,细说起来,他们的关系还是有点暧昧的。


次日下午,林晓果然如约而至,她穿了一身清凉的裙子,踩着高跟鞋,风韵犹存。


许医生的目光就像是盯在她身上似的,林晓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其实你昨天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事,有点难办,一般只有在发生烧伤或者其他的事故才可以植皮……”许医生推了推眼镜,认真的给林晓分析着。


林晓可不吃他那一套,待他吧啦吧啦的把话说完,她接话道: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依你的性格还会怕这样条条框框的规矩不是,我是信得过你的,不需要什么医疗协议。”


听完这话,许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他托着腮色眯眯的盯着林晓看了好久。


“你怎么突然想植皮?我觉得你挺好的呀,不需要过度追求美丽的……”他转移话题,开始好奇林晓执意想冒险的原因。


“这你不需要知道,我们只需要交易就行。”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正色道。


“我知道,我只追求结果,过程不重要……”


“真直爽,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一个贪图美色,一个追求美丽,林晓和许正风最终达成了交易,在一番风雨之后,手术日期也定了下来。


手术定在一周之后,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晓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脑子里幻想的都是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


手术是全麻,手术的时候,林晓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丈夫回来了,重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放弃了外面所有的女人。


梦做着做着,林晓笑出了声来,这个时候麻醉也稍微醒了些,她只觉得脸上钻心的痛。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许正风紧簇着的眉头。


“对不起!”许正风连连道歉,他停了停继续道:“我不知道排异反应会这么强烈。”


听着听着,林晓觉得心里发毛,越来越不安,她三两下跳下床,杵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


她整张脸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因为沙布是透明了,她隐隐约约的能看到纱布下面自己那张狰狞的脸。


“你还我脸!”林晓像个疯子一样冲了过去,抓住许正风的头发就是一阵撕打,许正风吃痛,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越激动,你脸就破得越厉害!我叫你不要冒险的,你不听,难道要怪我?”


“你!”林晓气得说不出话,白色的纱布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过于激动,脸部的皮肤悉数撕裂开来,她疼得几乎没有知觉。


林晓在家里待了半个月,脸上的皮肤这才恢复,只不过横梗着几条狰狞的疤痕,她摔破了家里所有的镜子,整日以泪洗面,许正风那边也对她置之不理,她没有签订任何协议,只能打碎了牙把苦往肚子里吞。


赵小鑫那边,她更是提都不敢提,林晓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日比一日消沉。


叮当叮当,是一串钥匙攒动的声音。


林晓披头散发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心脏突突的跳,林子昂怎么挑这个时间回来?


林子昂是林晓的老公,细数起来,已经好几个月不着家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晓慌了,连忙从衣柜里找出一个墨镜戴着,用面纱包着头。


“你谁呀!”林子昂大声质问着林晓,看来没有认出她来,反而是把她当成了賊。


“是我……”林晓低着头,缓缓的说。林晓的声音林子昂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他这才放下了戒心,把衣服往衣架上一挂,看着林晓奇怪的打扮,心生疑惑起来。


“你该不会去整容了吧……”他的语气有些轻蔑,巧妙的绕到林晓身后,趁她不注意便把面纱抢了过去。


与此同时,两声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来自林晓,另外一声是来自林子昂。


“我艹,你在家是闲出病了,整什么容,你看看你现在有多恶心。”林子昂被林晓的狰狞的脸吓得不轻,开始口不择言。


林晓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哭,胡乱用面纱捂着脸,哭得哆哆嗦嗦,口齿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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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是大力的关门声,林子昂回来还没十分钟便又出去了。


林晓以为,他这一走又是小半年,却没想他第二天就回来了。


回来的不只是林子昂一个,身侧还有一个妙龄少女,他们亲密的挽着手坐在沙发上。


林子昂把离婚协议往桌子上一扔,正眼都没有瞧林晓一眼。


“你签字吧,我们离婚。”


林晓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她曾经无数次惧怕这种事情的发生,却没曾想来得那么快,要放在以前,她还是有底气在林子昂面前硬气的,可是如今,她没有了丝毫的底气。


“求你,别。”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哼……”林子昂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冷哼,用力抱紧了身侧的美人儿。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签字,我不逼你。”


一旁的林晓含泪点点头,她如今是苟延残喘着偷生,也顾不得林子昂乱搞,就算是把人带到了家里来,她也没有什么外话说。


本来以为,林子昂会带着他的美人儿出去逍遥的,林晓想错了,他们大张旗鼓的在家里出入,意思是要双双入进来。


林晓只得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他们鬼混听着他们鬼混。


林子昂的美人儿年纪小,皮肤是吹弹可破,奇怪的是,林晓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难受,反而是越来越垂涎她的皮肤。


这天,林子昂因为公司有事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下美人儿和林晓两个人。


她对林晓呼来唤去的,林晓也不怒,端茶递水的,十分的殷勤。


林晓趁她没注意,在她饮料里加了迷魂药,林晓把她抬到床上,一寸寸摸着她的身子,心里嫉妒到了变态的地步。


真想,把她的皮撕下来贴自己身上,念头一出,林晓被自己吓得哆嗦了一下。


魔鬼往往在不经意间诞生,念头出便是出了,林晓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重新联系上了许正风,各种威胁他,幸好她事先留了一手,风流时录了视频,而许正风又是个怕老婆的人,事情就简单了起来。


“我没有其他要求,再给我加一台手术,去最偏僻的地方,没人知道是你,你给我做手术就行,出了事你尽管躲。”


许正风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你这是犯罪!你之前没说是从大活人身上取皮肤呀!”来到约定地点的许正风转头就要走。


林晓迎着风笑得花枝乱颤,她一字一句的说:

“你从答应跟我手术开始,你已经回不去了,你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说时迟那时快,许正风很快就被几个高大的男子压住了。


林晓是彻底走火入魔了,她跟黑道搭上了关系,只要许正风来,她就一定会逼着他做手术。


“开始吧!”林晓闭着眼睛躺在了手术台上,她侧头看了看旁边手术台上的妙龄少女,轻轻的笑了出来。


林晓费尽了心思跟她打好关系,步步为营把她骗到了这里,然后打晕,直接架上手术台。


依旧是全麻,林晓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大学生,那个时候她还不曾认识林子昂,跟赵子鑫一样有着自己的人生追求。


浮生若梦,在她以为自己还停留在那段时光的时候,疼痛把她拉回了现实。


“手术很成功!”许正风喜出望外,心想着他手术成功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嗯。”林晓淡淡了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心情复杂了起来,许正风虽然跟她做了简单的缝补,很显然的是她毁容了。


林晓的脸被白纱裹着,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加以时日她便会恢复容貌。


“叮。”她的手机响了,是赵小鑫打来的电话,在她出事的这段时间,赵小鑫无数次联系过她,她都没有回应,甚至是找上家门,她也闭门不见。


“喂。”这次她接通了电话。


“你最近还好吗?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理我,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没事~别担心我了,好好工作。”


挂断电话,林晓让许正风走了,也给黑道那边放了钱,那妙龄少女还睡着,她迟疑了好久,手哆哆嗦嗦的伸向了她的脖子。


那人轻微的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动静,林晓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她颤抖着手,失声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可是你不死我就得死,林子昂不会饶我,警察也不会饶我!”


林晓处理好尸体,把她藏在了手术的黑诊所,她没再去见林子昂,直到脸完全的恢复。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晓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不想自己,植入的皮肤虽然不是自己的,却没有任何的排异反应。


她每天晚上洗完澡都会照镜子,镜子里那人的一颦一笑都像那个死去的妙龄少女,就好像她没有死,正直直的站在她面前笑。


自此之后,林晓再也没照过镜子。


她自己租的房子,过着逃亡一样的生活,每天深入简出,晚上还被噩梦缠绕。


就在林晓觉得日子都快过到头的时候,林子昂找到了她,她慵懒的开了门,事先不知道林子昂会来。


一开门发现是林子昂,整个人都吓掉了神,恢复理智后又觉得是一种释然,她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该有什么样的惩罚尽管来就是。


“美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才躲起来的,我跟你说,我老婆死了,尸体是在一家黑诊所发现的,她整容入了魔把自己害死了!”


林子昂进来说的话让林晓一头雾水,整理了半天,她这才慢慢的理出头绪来。


“你有镜子吗?”她问林子昂要镜子,林子昂是个在乎外貌的人,随身都有小镜子,他拿出镜子递给她。


林晓接过镜子端详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经过这些时日,她居然跟美子长得一模一样,林晓吓得丢掉了镜子。


“我会娶你的!”一旁不明所以的林子昂举着手发誓要娶她。


林晓杀了美子的这件事似乎没有人知道,大家都以为是林晓死了,赵小鑫还带人来闹过,也没认出林晓,反而是把她当成美子,口不择言,破口大骂,另外一方面,医生许正风也辞职了,人也找不到了。


林晓日日夜夜饱受着煎熬,云里雾里,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浴室里面还是正对着一扇镜子,林晓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恶魔,她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不自觉的便拿起了洗漱台上的小刀片,又快又狠的朝着手腕割去。


鲜血染红了浴缸,林晓的身子越来越凉,意识也渐渐失去了。



“林晓,醒醒,结束了结束了,怎么还睡那么死!”赵小鑫使劲摇着林晓的身体,似乎非常的着急。


林晓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长椅上,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整齐的西服,见林晓醒了,推了推眼镜,说:


“治疗都结束了,你自己先好好清醒一下吧。”


记忆如同潮水般的涌来,模模糊糊的记忆拼凑起来,林晓望着赵小鑫,突然眼泪一涌,使劲的抱紧了她。


林晓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


原来,植皮一事根本不存在于现实,是赵小鑫看林晓最近心理状态不太好,给她请了心理催眠医生,从腿部植皮到失败到杀人都只是虚拟的幻象。


“快给我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赵小鑫开始八卦。


“不行,这得保密。”林晓羞于齿口。


回来后,林晓跟林子昂离了婚,开始学着像赵小鑫一样自食其力。


自从那次心理治疗后,林晓感觉自己是获得了新生,倍加珍惜当下的时光。


幸好是南柯一梦,林晓深深了吐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开始了自己的求职之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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