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第二个节气'处暑',已过去三天了。
处暑即“出暑”,是炎热即将要离开的意思,二十四节气是从古至今代代流传下来,且是中国独有的。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总算是要盼来秋凉的好日子了。
然而知了仍在树上‘吱吱’地叫着,叫得人总以为还在盛夏,不免心头发堵。
不知它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秋凉天气高兴而歌呢,还是鸣唱着欢送已进入倒计时的高温天气,好像是差不多的意思。
人们向来苦夏,尤其是经历了今年这个不同寻常的‘火炉’夏季,绝大多数的人是备受摧残的。
尤其是那些在持续40多度高温城市的人们,该是有多期盼来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消消这浓郁的暑气。
我们虽然不在最热的城市,却也感觉今年的夏天热过以往,热得人没了脾气,也没了胃口。
川川昨日早起后神情一直焉焉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墙面,身子懒懒地靠坐在沙发里。
见他这样,我想起昨晚买来的西瓜要是能用冰凉的井水浸泡,做成冰镇西瓜,吃起来想必安逸的很。
于是我向他提议一起去井边打水,顺带去感受一下井水的冰凉与刺激。
既可以让他去尽兴地玩水醒神,稍后还可以享受一把冰镇西瓜的惬意,连我自己听着都动心了。
原本没劲的川川听到我眉飞色舞的一番描述后,眼神‘倏地’变得光亮起来,随即欢喜地提了桶跟着我出门。
我们所居住的房子在老城区,城中农的那种,附近的本地人家房顶或门前多有种菜和果树的,人们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
这里的老头老太大部分有退休工资,即使所住的环境看起来跟农村并无两样,但终归是在城里,交通便利,办理事务也便捷得多。
我喜欢这里的‘农村’烟火气,更喜欢离我家不足200米远的那口井。
有井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就多了份情致,更多了份家的味道。
刘禹锡说,水不在深,有仙则灵。
且不说这井水是否带有仙气,但我始终觉得水有一种灵性。
人们常用女人如水来形容八面玲珑而又温润的女人。
它的灵性在于能随盛装的器皿而变,可方可圆,可深可浅,可动可静。
它在江河里,江河里涌动着的浩荡就是它的样子;
它在湖泊里,湖泊里氤氲着的袅袅就是它的样子;
它在深井里,深井里的沉静而又冰清玉洁就是它的样子。
因为有了能予取予求的井水,就算偶遇片区停水,我们是不必苦恼,也无需在家苦等水来的。
大家齐齐浩浩地或是拿盆去井边浣洗,或是提桶到井边打水,又或是到了夜深人静时去到井边冲个凉,擦个身。
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即使不停水,也有男士提着桶披上浴巾去井边冲个透心凉的澡,一图井水的清凉。
这让我又回到了以前在乡下成群结队去井边挑水的热闹场景,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兴奋某种纯朴的回归。
川川时常随我们到井边提水。
一到井边,他定会对着井里的鱼欣赏好一会儿,两红一白三条鲤鱼在水里漫不经心地游着,鱼儿明艳的身子在井底清晰可见。
不知是谁放了鱼在这井里,也许是为了检测井里的水质,也许是以防有人往井里投入什么有害物质,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鱼儿现在成了井的守护者。
川川看着井里的鲤鱼,不禁羡慕地说,“井水这么清凉,呆在井里的鱼就不会热了,它们可真幸福啊。”
我笑着说,“那不一定哦,它们天天呆在水井里,并没有感受过外面的炎热,以为天下的水都这样清凉呢,没有对比,哪来的幸福感知呢?”
他听后似懂非懂说道,对哦。
赏过鱼后,他将桶放进井里,一手扶着井沿,一手将桶口朝下探身下去准备装水,井水距离井口约摸半米的高度。
我生怕他连人带桶钻到井里,忙叫住他,并接过他手里的桶。
我先提了小半桶井水让他清洗脸和手脚,他的手一伸进冰凉的水里,人便不自觉地收紧身子,洗脸时猛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还倦怠的神情随着陡然的冰凉刺激,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就这样被井水激活了,他双手撑着井沿欢快地跳跃着,喊道,妈妈,再来一桶....
于是我又给他冲了一桶井水,他一边吸气一边不停地跳脚,就像一只刚洗完澡的小狗抖擞着全身的毛发,满血复活地焕发起新的神采。
待他玩得差不多时,我也洗了把脸,将桶里外又清洗一遍,提着大半桶水回家了。
看着离家不远,提水走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上坡、转弯、再上台阶.....
一路上停停歇歇三四次,总算是连喘带拉地将水提上了楼。
弟弟迫不急待地想要跟姐姐分享这份清凉,他倒了些井水到脸盆,让姐姐快起来洗脸,睡得朦朦胧胧的姐姐听到他的叫喊坐了起来,然后起身体验了一把凉爽,果然睡意全无了。
就在姐姐洗脸的间隙,川川已将西瓜抱进了桶里,让井水早点将西瓜冰透,这样就能早点吃上冰镇西瓜了,好不好吃在其次,他想要感受的是冰西瓜这一过程。
西瓜只要进了冰箱,用膜包裹得再好,多少会窜上冰箱里的菜味,吃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所以我较少将西瓜放进冰箱,哪怕常温吃着都好。
川川问西瓜要泡多久才会冰,我也说不清,估计得半天吧。
以前在乡下我见有人将网兜着的西瓜沉到井里,一沉就是大半天,那样的西瓜估计是冰透了的。
然而这西瓜在桶里并不沉下去,而是半浮着,这样冰镇的速度会慢些。
川川听我这样说,他就蹲在桶前用手一直按住西瓜不让它浮出水面。
没坚持多久他就放弃了,说太累人了。
西瓜在桶里自由地浸泡了不到一小时,他就问,”可以吃冰西瓜了吗?我好想尝尝啊。“
就这样,西瓜被切了开来,然而西瓜皮是冰的,西瓜瓤还是常温的,没有预期的冰凉效果。
或许是川川参与了井水冰西瓜的整个过程,他觉得这西瓜果然变得好吃多了,嘴里有了冰凉的感觉。
听他这样说,我们也觉得这‘冰’西瓜确实好吃多了。
不知川川长大后是否会记得这年夏日井水冰西瓜这样的小事,若记起时心头该会回味起当初吃西瓜时的甜蜜和凉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