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刀客
第一部分:
一个男子沿着窄长的马路踱着步;午后的暖阳耀眼而没有温度。男子的刀,是官用的腰刀;别在左侧。如果需要,拔刀,劈砍;一刹那的事情。
或明或暗的阳光,从头顶的屋檐或有或无的照在男子的粗布衣上。腰间别着的刀,在细微的光线中,格外分明。
刀鞘已经掉漆,刀刃却依旧锋利。
但是无所谓,人总是会饿的。
于是,街摊的糖饼刚刚烤好,散发出微微的香味;刀的主人被深深吸引,变更了走道,以求满足自己嗜甜的天性。
嗜甜啊,嗜甜。
棱角分明的脸庞仰视天空,沉稳沧桑的吐出这五个字。默默的会想起她噗嗤笑出声的样子。
什么刀客,就是一个小孩。
男子惊愕不已。无奈的沉吟后,告诉那个比她矮半截的女孩说:私下里说着玩就好,在我的部属面前这样,会损伤我的威信的。
大口的咀嚼得微焦的白饼,刀的主人好像在发泄着什么,可能是呛着,可能是过于干涩,他的眼睛充斥着泪水。当然,泪水流经的嘴角,不顾一切的依旧上扬。
糖饼香酥似往日,只是佳人不再。
这本不该是一个人物所应有的伤感,只是,只是,这个人物却拥有这种伤感。
刀客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他;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天地里,吵闹与世俗使人昏昏欲睡,底层求生的吆喝使人迷离。
刀客于是把手放到了刀把上,微微的侧过身去;老茧与摩挲的刀柄的触碰,就像水与火交融,柴与锅交汇。
叫喊声又重复了一遍。
刀的主人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自己早已背弃的信念。服饰、佩刀、言语间的力量。
老朋友,去吃点什么吧!
老友就是这样的,真挚的友谊是容不得任何累赘的言语的。因为累赘的言语,总会折射出虚伪,带着其他算计。这样的话,两人就得打一架了,尽管在闹市;执法者的窝里打架不讲究。
两人于是就一起走着,并排走着,一前一后走着,一后一前走着。
除了那把一样制式的腰刀;一把崭新,刀尾串连着精美的穗儿,一把破落,刀尾的穗儿早已被割掉。除了他们的脸旁;一个清秀,一个沉稳。两人的气质步伐,衣着打扮,几近一致。
两人终于停下,在一间拐角的店家门前。寒冷使人清醒,肃静使人愤怒。
冬日的风时有时无,店家的旗子上写着“酒”字,时而飘荡,时而不动。
你答应过我,你们答应过我。我的队伍打光了要给我补齐,要给战死的家里有好的交代。英勇纵使带不来荣耀,也不应该带来身后的背叛!
刀客压底声音,嘶吼的责骂。
老友没有说话,喝了一口村酒,不醇,但浓烈。现在,尽管天会暗得很早,所幸并不碍事。
店家开始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配上冻鲜可口的蔬果。一次又一次,来往几回后,店家终于止步不走,提尖了嗓音,对着刀客的老友说,店外头寒风凛冽,吹冷了饭食恐怕不好吧。到店里如何?店里暖和,要唱个曲也方便。
店里冷冷清的座着几桌客人,桌上摆满一样的菜肴;客人都用斜光看着外头;而碟碗也都是盛满的。好像他们没有吃过一样。
不了,外面吃有外面吃的好处。老友淡然回答。丝毫不顾店家哂笑一旁。又挥了挥手,简直是在逼他走开。
于是两人开始埋头扒饭,筷子夹菜,夹肉,大口的吃,烫得直呼气,但都没有停下。
两人在以另外一种形式对话。
刀客最先慢下,松了松缠腰的玉带,讽刺的是,这是他为之所奋战的御赐。包括那把曾经光鲜亮丽的腰刀。
板凳,四方桌,刀客与老友相对而坐。店里的众人紧张的有点手抖,汗珠不受控制的挂在脸上。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瞩目的人即便掏个裆,也会让人惊恐不已。
你想过没有,你下了山的话,我们是可以保你的。当官,做富家翁,随你的。老友拨开茶叶,喝了一口清茶。
只要你不再闹着北上收复故地,干那些不是你该干的事情。提的要求也是可以慢慢来的嘛。老友回头看了看店里,微笑的对部下们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是啊,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都是比不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刀客于是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老友底着的头,皱着的眉,突然抬起,突然舒展,你不要上山了吧。
越是临近夜晚,风越是大,呼呼的吹着,让人淡忘一个大男人抽泣的声音。
她怎么样了,刀客又问。
老友站了起来,束紧了衣服;还是上山吧。直愣愣的向着天,又说了一句,上山前,买点大肉骨头吧,配上一葫芦好酒,驱寒。
风越来越大,直吹的人站不稳脚根,老友猛的挡住了店家门口,叫了句:再来壶酒!转身间,身后的刀客已不为所踪。
第二部分
刀客的旧友坐在那条凳上,喝着廉价的浊茶,享受着饭后甜点。他的部下蜂拥而出,熙熙攘攘的四散开去。
天边,夕阳与新月同享一片深邃。
人们以为刀客会乘机出城上山,其实没有,刀客依旧在闹市游玩。
刀客知道,这座城的每一条岔口,守卫它的每支武装力量集结与戒严的时间空隙。
现在时机未到。
刀客混在人群里,走在街道上,身旁奔跑而过的卫队与他擦肩而过。
悲怆,是灵魂破裂的悲怆,让刀客难以呼吸,让他的内脏仿佛燃烧。他本应理智无比,但身边带的那把老刀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自裁。
于是,他决定卖刀。
他将那把刀解下,跟当铺的坐台说明了来意,然后就是不顾他人的把弄怀中的一只小香囊。
香囊的针法稚嫩,但紧密,看得出来,做这个香囊的人当初是废了大心思。
掌柜仔细检查了那把刀,刀鞘,刀把,刀刃。正面、反面,向光、背光。这是把好刀,不难看出来,难的是如何酝酿价钱。
店内临近黑夜,却依旧没有点灯,夕阳带着寒气从远方逐渐降临。
这是掌柜的策略;他懂得怎么对付这种客人。他知道刀客要出城,也知道城外闹匪,城中要戒严。拖得越久,掌柜越主动。
掌柜再次拉开了刀,刀折射的光芒映在了他那张黝黑,满嘴胡茬的脸上,并偷偷的看了一眼刀客,眼神带着由卑贱所带来的轻蔑。
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衣着整齐,五官棱角分明,但两眼微垂,精神颓靡。一手抚着香囊,一手扶着腰,对着楼上的一个少女微微的笑。
嘿!掌柜警惕惊慌,大声的吆喝。
只能这个数,伸手划了划。
免了吧,我就想换点酒肉。刀客口气中有着一种淡然,就像微冷的天色。
掌柜惊喜不已,当即转后厨包了几斤吃剩的猪肉大骨头,拿了几瓶劣酒,随即挥舞着他那双肉手,走走走。
刀客把骨头系在腰上。把酒提着喝,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
楼上的少女对着他的身影,也默默的招了招手。
掌柜无奈的骂了句,军匪。
此时,本地的行政机关内,刀客的旧友正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号,说着指示,对刀客潜进军营杀人盗马毫不知情。
部属们散去后,心腹才传来这个消息。死的是一名可怜鬼,军官们被拉去动员,军士们开始集队,这个被排挤的家伙因为落单,被偷袭毙命。
刀,马都不见了。
所幸城门已经关上了。
刀客的旧友愤慨不已,什么叫已经关上了?我不是早就下令闭门戒严了么!难道我听到的不该是城门早已关上了么!
心腹低着头,没有回话。
赶紧下令出城搜检,把骑兵分为三四人一队,一部分快马出城,务必在上山的路设卡,一部分配合走兵沿周围村镇搜检,一直到两部汇合为止,不得停歇!
得趁着下雪前啊,刀客的旧友拔出了他的那把配刀,不然,就可惜了。
旧友打开了阁窗,让深冬的寒风直击自己的身躯、脸庞。
冰冷有利于思考。他说。
心腹接过了他递过去的那把利刀,看着他向风的背影,解下发冠的长发漆而亮,随风折伏。
我跟你说过刀客的少女没有。
想必是个美人。
刀客旧友合上窗,接过侍婢的暖炉,房间里弥漫着新点的檀香。
新做的冷糕糯软,酥甜。
两人的相识,我就在他身旁见证,就跟他的其他挚友一样,站得位置侧后一点。
肌肤就像新雪一样白嫩,嘴唇却像蜜枣一样甜美;低着头,垂着眼帘;我没有看过她抬起头的样子,但我想,她如牛乳般的浓郁神韵,可以让她喜爱的每个人倾心。
刀客旧友与心腹相对而坐,吃了几块糕,淡淡的品了几口茶。
只错在,她是老太尉的骨肉;而新太尉恨老人,甚于恨北侵。在本朝,新人清算老人,剿灭异己,是比御北敌,雪国耻还重要的事。
真是讽刺。
城门下,兵马三三两两簇拥出城,混乱不堪,他们对于劫掠的渴求,远甚于犒赏,远甚于对军法的畏惧,远甚于对军纪的服从。
一匹落单的骑兵从街角转出,飞驰而过,在汇进出城的马兵时,扬起的灰尘和不顾一切的冲撞,使得马下的走兵骂娘骂爹。
就那么经过了,没有人注意,或是说没有人在意,他的衣甲有那么一点不同,他出城门、经过集结的军士时,有那么些许不受意志控制的紧张恐惧。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注意。毕竟大多数人不是真的为了所谓的安民剿贼,更大多数人,是行尸走肉。
第三部分
刀客快马飞驰,不点火把,在黑夜里横冲直撞;全凭对着方向的感觉御马奔跑。
雪已经零零洒洒的覆盖了这条山路,马蹄与黄泥的接触渐渐由清脆变成了焦灼的泥泞。
两翼是荒芜的新田,刺穿云层的月光使田野铺满的银色触目可见。
刀客勒住了马,仔细查找面前这片密林中的一座废庙。
风声又开始发作,宛如刀割一般,使人睁不开眼。刀客无奈,只好下马缓步而走,四处摸寻。
马开始畏惧挣扎,数次欲扯掉刀客手中握住的缰绳。每扯一次,就发出一串凄厉的鸣叫,
这个聪明的畜生让人恼火。
刀客拔了腰间新缴的刀;马惊恐的嘶叫,双蹄时不时扬起,仿佛被扼住脖子的双手。
刀客叹气,敛刀。放掉了手中的缰绳。
走吧走吧,回家去吧。
欢快的嘶鸣,洒着欢离去。
刀客于是也走着走着,大概双腿发麻的时候,才找到了废路旁的那间山神庙。
跳跃的火光从庙前的缝隙之中透露而出。
于是推门而入;挡风的石头与石地板发出尖锐的摩擦。
把骨头熬汤,热热身子。刀客招呼着部署们,一面解下了系在腰刀上的数斤猪肉骨头。这些大骨头把他的腰带压得斜向一边。
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养一下精神。
面前的刀客,御寒的棉衣被雪打得湿透,发丝凌乱,面带疲倦。
不了,都叫起来,时不待我,得赶紧商议。
接过纸包的手,提起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动作的生硬,以及不同角度散发出的光芒,是锁子甲独有的暗金色。
太累了,刀客没有放在心上。
说吧,都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刀客向着火,漫不经心的脱下外衣。庙内残破不堪的神像在火光中,显得面目狰狞。
五六个头头向着刀客,拘束紧张的低着头,没有一个敢直面刀客,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口吊起的大锅,锅下是熊熊的篝火,锅里是和着雪水的大肉骨头。现在生冷,不久就会醇香浓郁。
我们爱戴你,尊重你。
部署中似乎涌现出了一个为首者,说话的声音颤抖哆嗦,好像格外的冷。
夜半的风雪声格外浓烈,这个点,除了雪声,还是雪声。
刀客警惕的抓起接下的那把快刀。刀眉直竖,火光中的五官格外分明。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要背叛我吗!是要背叛和你们一起冲锋的我吗!
怒吼,吆喝。愤怒中带着悲痛。
肉汤此时烧开了,发出咕咚咕咚的沸腾,白肉独有的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可以想象得出,喝一碗的感觉,汤在口腔中,顺着食道,直达胃部。暖,醇。
你的旧友跟我们说过,忠诚就是更正你的错误。
部署们附和着说。
啊啊啊!啊啊啊!
刀客咆哮。
放屁,还为了我!你们为的是下山后的美酒,为的是靠背弃失地百姓生死换来的享受!
骨气呢?节气呢?
还记得你们故地等候你们的家人吗?还记得属于你们却被蹂躏的美人吗?
现在只想着山下那些少女!只想着品尝她们的味道,只想着抚摸她们的肌肤!
刀客面目全非,像一只陷入陷阱的兽。
部署中有人乘机堵住了庙门,有的开是试探的摸向刀。
那你呢!部署们中的一人居然开始反驳。
你还不是为了那个像兔子一样的女孩,你还不是沉迷于她的模样和笑容!
以自度人。但刀客没有说出口,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驳斥的必要性了。真理在无耻面前会快速的融化的。
跟我们走吧,一起下山。邀请?不,是瓦解意志的欺骗。没有人比刀客本人更了解这些人的品好德性了。如果有,那就是刀客的老对手,刀客的旧友了。
于是,刀客让悲愤吞噬了自己,他快速的拔刀,砍翻了一个。
这是一记直击要害的划击,从锁甲的缝隙中让血喷流而出。
这是无意识的快击,百次训练后的默念。在众人拔刀之前,刀客就已经收刃,又侧击了一个。
簇拥上来前,刀客又刺杀了一个。
簇拥上来后,刀客被密集的刺击所杀。
血飞溅,但众人并不打算停下。直到他们的手发麻。
打翻的骨头汤没有扑灭锅底的篝火,浓郁的白色和香醇的气息与鲜血搅混在一起,味道古怪。
众人叹了一口气,擦剑后,直感到说不上的快然。
第四部份
城墙之外的土地被积雪所覆盖;沉厚;层层叠叠。刀客所挚爱的部属们
的马在雪上飞驰着,风很大,雪很猛烈,急骤般的打在他们的皮肤上;裸露在皮甲之外的脸庞早已麻木不堪,双手也冻得发僵,发散出红肿的样子。
双手是不能轻易松开的,因为他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举着火把。松开缰绳,失去生命,松开火把,失去光明。
对于领头者而言,左手是更不能松开的;他握着刀客的首级,是富贵或是赎罪。右手也是不能松开的;他和其他人一样,紧抓着缰绳。左手很重要,但松开了右手,左手当毫无意义。
前路白茫茫的一片,头顶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马儿在跑,声响单调,使人昏昏欲睡。
部属们应该在这个时刻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向往常一样迷迷糊糊的睡去,说起来,喝过热酒后的大雪天,是最好的睡觉时辰。
但人们睡不着,都十分清醒而亢奋着。可能是因为提着的那颗首级;那颗结满冰碴的、血腥的首级。
后悔和期待交织形成了亢奋。
他们就这样亢奋着,说不上为什么,说不出为什么,意识模糊着。
但大家都浅显的明白自己为何亢奋:下山时,是为了远在天边的城池,驰骋时,是为了近在眼前的城墙,现在,是为了贴在城门边的剿匪通告,以及剿匪悬赏。
开门!开门!
他们勒住了马,在城下大喊。
城上的火把簇拥而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随后,吹起了号角。
号声就像积雪一样沉厚,却又像风声一样凄厉,刺穿苍穹,在嚎叫的风雪中分外震撼。
坚牢的护城门下的部属们显得分外渺小和焦虑。
嘿!开门!
领头者再次大叫。
卑微的人总是以为,他们说话被无视,是因为声调不够大。或是风声压住了他们的声音。
被冻得发僵的手们有的搭到了刀把上。
但就在这时,门缓缓的被拉开了,木头与木头这间摩擦的声音格外悦耳。
大多数人舒了一口气,安静的等待门的继续张开。
门与门之间的空隙本应该透露出与城外不同的光明与温暖,以及一个个穿着与他们类似的卫兵奔跑而出,抓着配属的兵器,紧张的看着他们,随时准备战斗,而他们会轻蔑的一笑。
门与门之间的空隙透露出与城外一样的寒冷和黑暗,除了几处点燃的照明火把,穿着与他们类似的卫兵们整齐有序的踱着步向他们走来,神情凝重。
你们的归顺是弃暗投明,请下马吧。
为首的军官下令给他们披上了皮裘,并取走了他们的礼物和武器。
跟我来吧。先去暖暖身子,我去叫醒将军,他刚睡下。他说了,大雪天,好睡觉。
不了,直接到你们的办公驻地吧。
披上的裘衣被脱掉。
军人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寒冷。
于是,衣着鲜亮的士兵们,队伍整齐的簇拥着几个衣着狼狈的军官前行,步伐整齐,刀矛如林。
沿途他们经过了闹市,那里只有几处未熄的灯火,除此之外,都是关着的门板,以及数处未眠人的惊呼和叫好。
刀客的旧友被心腹从迷梦中唤醒,略显凌乱的清秀脸庞,带着烦躁。坐在床上片刻后,允许心腹对他汇报。尔后,在明白事态后,开始穿上官衣官带,并在奴婢的配合下,戴上官帽。然后,慢慢的开始向本地的行政机关,刀客旧友的临时办公地点进发。
雪压得刀客部属们难受,他们感觉到不安。
落魄,狼狈。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得挺拔身姿,在雪中,在门外等候。
进来吧!
朱黑漆的大门缓缓拉开。一队士兵脱离了集体,和刀客部属们一同跨过门槛。
跨过了长廊。
进入了大殿。
那队士兵脱离了他们,留着落魄的数人,直面一根又一根柱子的大殿厅。
刀客的旧友坐在远处的高座上,穿戴威严。
他们之间,是隔着的数名相对而立的近卫持刀卫士。
礼物我收到了。
这个殿厅空旷旷的,却只有数处灯蜡,幽幽的充斥着充满火碳味的空气。这里的温度,就像想泡个热水澡的人,泡了一桶偏凉的温水。说不上冷,但却凉得出奇。让人倍感惊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报圣上,虽万所不辞!
声音嘶哑有力,随即屈身行军礼。
我们不求高升,只求官复原职,为朝廷杀贼复失地!
大殿厅内,空旷的回响有着令人说不出的落寞。于是,刀客旧友的冷笑开始紧接覆盖尚有余音的话语。
朝廷政令原则,但凡有违令坏两国交好,文罢武杀。
至于武官,但凡有私自聚众,以复失地为名,干贼寇的事的,全剿!
投降,剿!归顺,剿!戴罪立功,剿!弃暗投明,剿!
数人惊恐得不知所措,急促间抬头目视,除了恐惧和悲愤,想说很多话,却都说不出口。
直到他们被押出大殿厅,直到他们被投入死牢,才在湿冷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