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召国的刀客们
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庄主的母国——召国。
没想到，我们的马儿跑得这么快。
看来，它也是迫不及待。
我们说明了来意，并且他们对我们这些人看了又看，看我们的人，是个黑衣人，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他说，他从我们的眼睛中看到了我们的庄主。
这把我们吓坏了。
召国君民听说自己祖国的女儿被异族人关押，生死未卜，一时义愤填膺，想召集人马，去营救刀客庄庄主。没有人反对，但是领队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马上就有人反对，你们庄主就要被宰割了，你还从长计议。
我们救不出庄主，我们就会血洗那片江山。
这个国度，民不畏死，都城建在一座山峰之上，易守难攻，山顶是一片宽敞的平川，山上呈梯田结构，整座古城依山而建，又把山体掏了个空，合理利用，整座山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人人舞刀，来者必败。
我们进入山体内部，很是壮观，山顶又是露天的，合理的采光，人们住房又是通透的，光线也可以投射进屋子中，这样精巧的设计，他们说用了三百年的时间。
可巧的是，当他们的先人凿空这座山的时候，他们眼前之景让他们惊呆了，原来这座山的内部是天然的水晶构成，这样的地方很是惬意，夏天来临，他们不会担忧炎热，冬天只要棉被充足就可以御寒。
每个房间都是晶莹剔透的，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住在仙界。
更巧的是，水晶倒是其次，而是他们在这座山中发现了玄铁，这种铁，据说来自世外，从天而降，于是他们的现任开始锻造玄铁宝刀，人人一柄，宛若水晶。
当然他们的厉害之处，不在锻造兵刃，而是刀术。
当年我们庄主，为了发扬召国的刀术，行走天下，用刀术和她自身的魅力征服了天下的刀客，当然，她是无法征服六爷的。
人人知道六爷，谁有见过六爷。
国王问道，你们庄主杀了他们多少人。
三十。我迫不及待的答道。
不，二十九。刘烨的女儿语气更坚定。
哦，如果是三十，那么说明你们庄主已经成了一等的一的刀客。可是如果是二十九，说明你们庄主仍要历练。
只差一个！
是的，好的刀客和一等一的刀客差距就在这一个。
好吧。
这样一个坚韧的民族，是不会随便让自己的同胞任人宰割的。如果庄主技不如人，他们不会去营救，但是那是一次以多欺少的拼斗，他们忍无可忍。
于是在简短的准备之后，他们换上异国的服饰，把自己的兵刃隐藏的很好，以至于你看不出他们的兵刃。国王派了召国的最好的刀客前往，而且有三十人的一个特殊阵营，他们面容枯槁，已经风烛残年，不苟言笑。而且随从的还有一个大巫师，他用一块硕大的黑布裹身，拄着一根枯藤一样的手杖，脸上的褶皱犹如刀刻一般，那三十个人紧紧随着他。
成功了，你们回来，失败了，你们也回来，受死。
是！这声音把我们的鼓膜都震得生疼。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是头一回听说。
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步行，他们的行走像是在草上飞行一样，或者更像滑行，我们这些人只能紧紧跟上。
我们这些小孩子，本来是不想随着来，但是领队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问，会不会血流成河，流血漂橹。
领队说，那要看双方的意愿了。
如果非得鱼死网破，那就无法阻止。
如果双方的利益都能达到，兵不血刃也能解决问题。
他们一路上很少睡觉，很少吃东西。
仿佛这件事解决了，做这些事也不迟。
甚至，我都没发现他们如厕，也许我总在迷糊之中吧。
于是半月之后，我们已经到了那个都城。
我们庄主，就被绑在都城城门楼上，面容憔悴，山上有刀伤。
令人心生怜悯。
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怕救不来庄主，反而害了庄主。
晚上，他们在城外的庙里开始商讨营救大事。
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领队的话，他们表示赞同。
智取，那就用他们的人换我们的人。
怎么换，用谁换？
皇帝老儿亲眷，譬如皇子公主的。有人说道。
众人表示赞同。
谁知道去皇宫的路？
领队说，他们俩知道。
我和六爷的女儿站在了众人面前。
那就有劳二位了。
不客气，只要能救庄主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六爷的女儿说话，总让我佩服。
嗯嗯，我只有发了这两声，以示赞同。
好！果然你们庄主没有看错你们！
他们就拍了两名刀客，然后把我俩背在身上，像鱼儿一样飞了出去，更确切地说，是游了出去。
街上的人似乎发现不了我们的存在，因为我们浑身黑衣，与黑夜一个颜色。
我们慢慢指路，他们根据我们的指示，渐渐接近太子的寝宫。
他们伏在寝宫的房顶，揭去屋瓦，借着星光发现太子在熟睡。
他们把屋瓦放好，然后像壁虎一样从墙上滑了下去，贴近侍卫的腰身，然后轻轻一拍侍卫的后脑勺，侍卫就像泥土一样瘫软在地上，根本没有声响。
他们从窗口进去，把太子绑了，两个人说走就走。
美中不足的是，把我们俩留在了屋顶。
我们又不敢呼喊。
这两位仁兄太过淳朴了，太可爱了。
这下完了，这样我们俩必死无疑。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于是我们俩也慢慢溜下了宫墙。
我们俩根据记忆，慢慢想找到靠近宫门的狗洞。
可是们正在庆幸逃出去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
我们聪明，放弃了挣扎。因为挣扎无益，还要多吃苦头。
就这样，他们截了太子，却把我们俩留在了皇宫。
我们要和庄主一起被展览。
那两位仁兄，刚回到住处，他们一声惊叹。
动作好快！领队赞叹。
忽然发现我们俩不见了。
唉，我们的金童玉女呢？
啊！被我们忘在了皇宫的屋顶。
你们俩真够糊涂的，还不回去。召国的领队说。
别回去了，已经打草惊蛇，明天再说吧，能换再多也能换，不能换，救了也无用。再说城门楼戒备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从长计议。我们的领队仍是那句老话。
而那时，太子也还在熟睡。
这是个猪啊，这么能睡。
傻人有傻福。
从长计议，有人学我们领队说话。
被我们的领队白了一眼。
第二天，整个的都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首善之区，竟然发生了太子被劫一事。
皇帝大发雷霆，说是不把劫太子的人碎尸万段或者凌迟处死，他就不做这个皇帝了。
君无戏言，下面的人都听到了。
随后，就接到了召国人发来的信函。
今日子午时分，在城门楼换人。
什么？换人？他们有什么资格？
皇上，您还是三思。他们能在子夜时分潜入宫中，劫我太子，如果我们再次不慎，把您给劫去了，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呢？
这话话里有话。说话的人是皇帝的大舅子，就是国舅爷。在他的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能救回太子，他的权力可以继续巩固，如果不能，那么那就另立太子，但是那个台子也必须是他外甥，否则，对不起列祖列宗。如果皇帝反对，那就取而代之，毕竟这个江山，是他们家帮着打下来的，早就看这个人不惯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帝听完后，说，好吧！国舅爷看着办。皇帝想如果不依着你，不知道你要怎样陷害我呢。
子午时分，整个都城的人都聚集在了城门楼上，而且城门楼上聚集的军队比老百姓还多，简直可以把城楼给淹没了，而且四周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树叶也一动不动的，小鸟也被这阵势吓得一声鸟语也不敢发，狗也不敢乱叫，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就等着一场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即将发生。
皇帝穿了一身新衣坐在城楼之上，他的周围围着的士兵让他只露眼睛和鼻子，但是楼下的一个孩子却说，看，皇帝穿了一身新衣。于是下面开始说了起来，听到了，这个孩子说，皇帝穿了一身新衣。我和六爷的女儿和庄主绑在一起。
你们俩真是的，回来作甚。
我们是为了救您。
有什么好救的，死就死了。
您不能死，召国的国王说了，一定要救您回去。
回去做什么，告诉你们，我是召国的公主，当年跟父皇吵了一架，所以出来传授刀术。
啊！难怪，你们国家这样兴师动众。
反正我不会回去。
还是回去吧，庄主，我们这儿不如你们那儿好玩。
一个地方玩久了，都不好玩。说不腻的人都是自欺欺人，你们说呢？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们的庄主在生死关头竟然可以谈笑风生。
这给我很深的印象，以至于许多年后，我仍记得庄主的那美丽从容的表情。我想这也是我喜欢的女人的表情，可惜我太小了，够不着这美丽。
你们笑什么？
旁边的一个奇丑无比的黑汉凶我们。
笑你长得丑！庄主说道。
黑汉的脸立即红了。
城门楼上发话了，楼下召国的人听着，快快交出我们的太子，否则，这三条人命不保。
楼下没有动静，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句弱智的话是没有杀伤力的。因为下面站着的人全是召国的人，他们不是吓大的，他们是被呵护长大的，都城的百姓已经被巫师试了魔法全部在家睡觉呢。
空气似乎凝固了，正在这时。
别吓唬人了，你们不就是要太子吗？
谁在说话？城门楼上问。
说话的人在说话。下面回答。
报上名来。
我们心中没有名利，何故问名？
太子我们可以给，可是我们的三个人我们也要。
不可能，一个换一个。城门楼上回答。
是吗？敢问皇上，是太子的命值钱，还是我们三个人的命值钱。
城门楼上说，当然是太子的。
是吗？
是的。
那就对了既然太子的命值钱，一个太子换三个平民百姓，我们还要找给你们钱呢？
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
城门楼上一个屁都没有放的，他们想笑却不敢笑。
真是一个含蓄的民族，笑都不能大笑。
他们似乎在商议。
好的，我们同时放人。
一言为定。
好的，这边的皇帝刚说完好的，就感觉一个黑影一闪过来，用手掌对着他的手掌击打了三下。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天外飞仙也听到了，地行仙也听到了。
皇帝当时吓坏了，如果刚才过来的是一把刀，自己岂不是没命了。
在场的所有士兵也吓坏了，竟然在千军万马之中打了三下，我们竟然连人影都没看到，这样的功夫都有多神奇啊！
于是双方换人，太子爷还在熟睡。
我们三个被放了下去。
于是交换完毕。
皇帝忍着恐惧问道，你们就这样走了，那我那二三十个死去的御前侍卫怎么办？
好办。
这是个时候从老兵的队伍中走出三十个形容枯槁的人。
召国领队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公主犯下的错，我们的臣子来担当。
各位，你们也是为我们召国出生入死多年的英雄，今天就成全一回自我，血染异国，魂归故里。
于是眼前令人吓尿的一幕上演了，三十个人同事拔出玄铁宝刀，对着自己的头颅一刀落地，但是一滴血也没有喷出来，然后捧起自己的头颅，跃上城楼，四周的士兵已经摊到一片又一片，到了皇帝身边，跪了下来，捧着自己的头颅说话，请皇上赎罪！
皇帝看到眼前一幕，已经四肢瘫软，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仍然故作镇定地说，好吧，你们可以魂归故里了，你们真有种！说完后，他开始大声乱叫，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显然是吓疯了，于是整个场面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很多士兵乱叫，发疯一样的乱叫，或者呆立在那里。
三十个人抱着头颅按了上去，然后跑到大巫师面前。
于是一行人快速赶路。
我和六爷的女儿随着巫师，我们感觉到好玩又刺激。想看这个究竟，并且不想学刀术了，想学巫术。可是到了荒野之中，巫师停了下来。
大巫师，我们想学巫术，六爷的女儿直言不讳。
呵呵呵，巫师笑了三声。转身念动咒语，瞬间，那些人化为焦土，什么都没有了，刚才悲壮又骇人的一幕瞬间就这样瓦解了，真是不可思议。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他们本是土，现在归于土。
啊！原来是这样，我们以为是真的。
我们想学。
你们不能学？
为什么？
因为你们怕孤独。
我们不怕！
你们怕！
巫师用他那黑色的眼珠看着我们，仿佛要把我们看透。
好吧，我们怕！
哈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笑了。
庄主嗔怒道，大巫师又在吓唬小孩子，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改变。
大巫师立即换了一副表情，公主，你走了，我就开始孤独，于是我就成了大巫师的无上人选，你来了，能不走吗？
那眼神像看着一个恋人。
好的，不走了，不过你还是巫师。
巫师就巫师，只要有你在。
召国的领队说话了，你们俩从小就喜欢闹，如今都这样大了，还是这样。大巫师，你别不知尊卑，虽然你们自幼不分你我，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莫失体统。
呵呵，大巫师笑着退到一边，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公主，君上一直希望您回去。
回去做什么？
他老了，希望您能继续振兴我们召国。
我在这里传授我们的刀术，不算振兴吗？
但是君上心中只有你一个是真正的继承者。
庄主，我看他们说的对，毕竟那是您的国家。
庄主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召国的道客们。
说，好吧，我答应回国。不过我的这些追随者，要款待他们一段时间，否则，我们也太小气了。
好！漫山遍野的欢呼声。
公主的归来，让整个召国恢复了生机。
召国国王很高兴，大宴群臣。
我们想学刀术，但是没被允许，因为他们说我们已经学到了很多，上层的刀术只传给召国人。
我们也只好作罢，毕竟不好强人所难。
我也帮不了你们，孩子。庄主看到我们脸上求知若渴的表情，出来安慰我们。
我们点点头。
不过，刀术并不是只有我们召国有，你们要向天下人学习。
嗯嗯，我俩点点头。
故国的国王在我们走了之后，下的三个月不敢早朝。
可是，他庆幸的是，国都的民众都睡着了，感觉召国还是给他面子的。
都城的老百姓倒是歌舞升平的，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问，我们那天怎么睡了这么久。
也许是上苍看我们太累了吧，所以才让我们好好歇息。
有人说，我好像听到千军万马在疯狂地叫。
那只是一个幻觉。
幻觉，可是我明明是听到的。
幻觉。
好吧，真实的幻觉。
我明明看到，皇帝晕倒了，大臣晕倒了，士兵晕倒了，就在城门楼上，不然城门楼上的那个女飞贼，那个刀客庄的庄主，万众瞩目的美丽的女庄主怎么不见了，是去你家了吗，还是去我家了？如果都不是，你怎么给我解释。一个年轻的后生在茶馆里这样嚷道。
你不要命了，你敢乱讲话，明明我们都睡着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但是奇怪也很正常。
你不想活了，我借给你一把刀。有个人直接对那个后生说。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感觉空气不太对，还是少说为妙。
于是那个后生只好切切生生地走了。
于是国都之中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然后集体选择遗忘。
谁只要再说，亲近的人就捂住他的嘴巴，而且往四周看看有没有人。
国舅爷虽然也害怕，但是他抓住皇帝曾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不那样，将会怎样怎样。
于是逼皇上退位，太子即位。
皇上也感觉自己无能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很累，因为要周旋，要对付这些臣子们，真是不好受，自己真的不是个明君，又没有什么手腕，而且又很善良，于是让位，让别人勾心斗角去吧。
国舅爷这下真是开心。大权继续在握，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叛乱平息，新皇帝即位，大赦天下。本来他们想追究那些孩子们的家人的责任，但是又怕再来一拨召国的刀客们，那就完了。
于是在大赦之中，很多人似乎忘记了那场羞辱，这样又开标榜自己的国民的英勇善战，自己军队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都城又成了人们向往的地方，于是一切阳光普照，总是那么美好
分别的时日终会到来，那天，召国的军民来欢送我们。
庄主说，你们出去后，暂时不好回你们的国家，等你们长大了回去就好了。你们按时跟着领队，等你们独立了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了。所以在这儿我送给你们每人一柄玄铁刀，望你们好好使用。
我们千恩万谢。
你们要记住，这不是宝刀，只是更加坚韧罢了。
是！庄主！
可是，庄主，我们去哪里呢？
前行二百里，有一个富庶的国家，叫尘国。你们去，他们如果问，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就说，来种田的，他们就会放行，因为他们国家田地太多了，整不过来，你们去，他们会开心的。你们去尽可以找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养活自己，然后选择适当的时机然后再回到故国，我们就此告别吧，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们望着庄主的背影，男孩子想，将来找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女孩子们想，将来做个这样的女人，何愁没老公。异曲而同工，殊途而同归。
你们就这点出息，领队的对我们说。
你有出息，难道你不想老婆！六爷的女儿反问。
你要是大一点，可以做我老婆。领队的很幽默。
这个时候，六爷的女儿拉住我的手说，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我们都笑了起来，八岁那一年，就在这一片笑声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