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卤猪肉

农历的七月初五是我的生日，几年前曾撰文写过一篇有关生日的短文，以之纪念我逝去的母亲，自母亲离世之后，自己就很少郑重其事的过生日了，其中原委那篇文章已诉说一二，在此不再赘述。今天之所以重提生日话题，皆因那盘再普通不过的卤猪肉。

今年的生日恰逢礼拜天，儿子又提前一天打电话过来关注，一向不爱操心的老公难得跑去超市买回几个小菜，那就小小的庆祝一下吧。自己下厨做了手擀面，小菜都是现成的，摆上桌和老公对饮了几杯红酒，美美的吃完一碗手擀面，算是把生日过了。饭后收拾桌子，把剩饭菜一股脑塞进冰箱了事。一俩天之后，突然发现冰箱里的那盘卤猪肉，静静的呆在角落里，表面一角已经风干一些，端出来倒掉吧？犹豫间眼前居然浮现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盘卤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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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四十年多年前的冬天吧 ，春节将近，母亲准备带我去河间城里玩。七八岁的我从头一天晚上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时候的孩子去一次城里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呢。一大早起身，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件枣红色灯芯绒小褂，兴致勃勃地坐在母亲自行车后座上向河间城出发了，记得当时先去了一个叫做"大众浴池”的地方洗澡，满满的一池子人好像煮饺子般在池子里晃动，洗完晕晕乎乎的有点恶心，母亲说是晕池子了。洗完澡出来，在商店转了一圈，捏着姥姥给的五角钱，怯怯的跟在母亲身后，看着服务员一个个傲慢的表情，偷瞄一眼橱窗里商品的标签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心里有了一丝丝的自卑感和对城里人的距离感。要知道五角钱在农村集市上可以买自己喜欢的头绳，发卡,好吃的糖豆……这五角钱带来的幸福感足足让一个孩子快乐许久，回味无穷。

扯远了，还是回到卤猪肉吧，中午时分，母亲带我来到一家饭店门口，只见一块红漆斑驳的招牌上写着——《工农兵饭店》几个大字，待到近前，一个脏乎乎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肉包子的香味远远的飘忽过来，让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屋子里有几张简陋的桌椅，母亲把我安排在一张餐桌前等候，自己去排队买包子，饥肠辘辘的我觉得等候的时间好长好长啊……不时听见里面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在喊着：别排队了啊，没有了，我们自己还没吃饭呢，真是烦死啦！现在回头想想，是不是当时的物质极度匮乏造成了国营商业的服务人员这么的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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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等待中，百无聊赖的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餐桌上有一个盘子，里面除了有一点点酱醋汁之外，还有大概三四片卤猪肉，小小的脑瓜立刻兴奋起来：这是谁买的 ？怎么不吃了？哦，也许是人家吃剩下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干嘛不吃完呀？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几片卤猪肉，对于一个七八岁一年见不到几次猪肉的孩子来说，其诱惑力是如今的孩子难以想象的，我咽了几下口水，好想走过去……天哪，不能吃啊，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吃呢？眼前浮现出姥姥严厉的眼神，姑娘家不能嘴馋！姥姥的话在耳边回响。对，坚决不可以吃！扭过身去，母亲买包子回来了，狼吞虎咽，包子真好吃啊，您要问什么馅的？我忘了！或者根本没顾得品尝馅料就下肚了。

“ 扔了吧！好几天了，那东西吃多了也不好！ ”老公的话语让我回到现实中，是啊，卤猪肉，现在好多人不吃它了，怕三高，再说它也登不得大雅之堂，少数人偶尔食之的食物了，可是今天我却很想把它一片不剩的吃下去，就是为了这份难以忘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