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殊炫看着她,极有耐心,“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逼近她,呼吸渐进,似乎要将她全部揽入眼底,“还真当自己是奴婢了?嗯?”
凌昀若退无可退,“我现在的身份是女官,尽量少与她起争执”更不想你担心。
他勾勾她鼻尖,笑道:“她现在是王妃,如果再为难你,就躲到我身后”
凌昀若歪在他怀里,露一抹笑意,“嗯”
抛开所有因素,纪殊炫心里,单说情爱,她居首位。
含香殿。
周惋盈自回来以后只阴着脸,一声不发,婢女大气不敢喘一下地侍奉。
她只有一个想法冲入脑海:她对于他,根本就不是婢女。
周惋盈怒气,拽下衣服扔在地上:“贱人!”桌上的茶盏果盘噼啪碎地,殿里殿外侍奉的婢女齐齐跪下。
我的衣服还湿着,你不过就是破个手,凭什么占有他的关心!
“钰笺!”
“王妃”
周惋盈刚待吩咐,听殿外钟泽说:“王妃,王爷命属下送些疮药来”
她一听是纪殊炫身边的人,声音放低些,“看什么看,还不把这收拾了!”
钰笺:“是”
她把钟泽请入殿中,“疮药?这是何意?我没有受伤”
“这是王爷的意思,说务必带到。至于具体的,属下也不知”
“奥,那谢过殿下了”
周惋盈回身,正看见钰笺捂着后背艰难捡拾,狐疑又不屑:“殿下这药,给你的?”
钰笺意识到不对劲,跪下解释:“不,王妃误会了。殿下应该是听说今天的事,想着往含香殿送些药来安抚王妃,意在让王妃心安”
毕竟刚罚了她,再为难她恐怕会有耳目传到纪殊炫那里,周惋盈收敛:“起来吧,暂且信你”
“谢王妃”钰笺怯怯看她一眼,没有去拿疮药。
夜幕四合,易王府静默无声。凌昀若回看一眼榻上安睡的纪殊炫,独自走在庭院中。她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心事重重。
秋千架上落了几层灰,但是秋千椅仍旧洁净如新。这段时间无人动,无人碰,是为她一人留的。
凌昀若想了很多,她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纪殊炫会怎么过。碧瓷会如何,那个楚逸君的女儿会怎么样……“还好我回来了”
她拿起明心镜,花容伴月,只是独有的眼神复杂,“不过我所受的一切,必有源头,我必追究”
随着秋千摇摇晃晃,她轻轻入睡。墙外翻过一人身影,给她添衣后离去。
纪殊炫双手搭在她肩上:“怎么睡这了?”
凌昀若晕混苏醒,解下衣服抱在怀里看他,“出来走走”
周惋盈正巧出殿,看到这般微有暧昧的动作,强压不悦:“殿下”
她无视凌昀若的行礼,“今日盈儿接到父亲的来信,说邀请殿下一同去赴宴,庆祝盈儿晋越王妃”
“好,这便走罢”他向凌昀若示意了个眼神:你也跟来
周惋盈拉住纪殊炫,“盈儿和殿下乘一辆撵罢”
“嗯”
她迎着笑脸与纪殊炫进轿内,纪殊炫回身要伸手拉凌昀若时,发现她已退到一旁走着。他只好放手。
周府。
周惋盈被纪殊炫扶下撵,左脚一歪,半倒在他怀里,“殿下,是盈儿没站稳”
凌昀若低下眼睛不去看,全然没注意到纪殊炫的目光向她射来。
他扶起她,“没事”
堂堂周府,昔日留给人印象不多的繁荣光耀慢慢渗入来者心里,斜有金翠珠帘,旁有银灯挂彩,不输皇宫。
石亨与周广正在桌上饮酒寻欢,身旁的几个无名臣子正曲意奉承地谄媚。纪殊炫与石亨对视一眼,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玄机难参。
“父亲,盈儿来了”
周广照常行礼,“易王殿下,有失远迎”。
“嗯”纪殊炫与他没有多余话语,暗藏心思。
周惋盈挨着纪殊炫入座,石亨说:“盈儿与我也算是半个女儿,如今初升王妃,我敬易王一杯,预祝盈儿与易王百年琴瑟”什么时候,石亨也会说些耐人听的话了,周惋盈心道。
“多谢石伯伯”
纪殊炫简单应付了一下,但是周惋盈乐此不疲。凌昀若正为自己斟酒,离他很近,像是故意的。他目光夹杂爱意看她。
周惋盈注意到这一瞬间,心下不悦,“殿下,今日钰笺不大舒服,盈儿就免了她跟来。殿下可否将女官借给盈儿用一天?”
纪殊炫笑了一下,“嗯”。什么不大舒服,明明是你怕她的伤口暴露在我眼前。
他心如明镜,凌昀若亦是如此。
凌昀若为她跪着倒酒,酒杯倾斜,辣辣的酒水浸到纱布中,她感觉手心火辣滚烫地疼。“女官,怎么在殿下那里好好的,到我这儿就手忙脚乱的?”
凌昀若退到纪殊炫身后,“王妃明鉴,奴是好好为王妃斟酒的”
因为他曾说过,她随时都可以躲在他身后。好像是真的委屈了,凌昀若第一次这么依赖他。纪殊炫唇边反笑,“盈儿莫气,本王这奴婢笨手笨脚,恐怕也只有本王才习惯用她。环儿,给王妃上酒”
什么笨手笨脚?她知道他这样说为了替她开罪,可还是气得想踹他一脚,她咧咧嘴角踩纪殊炫一下,纪殊炫“嘶”一声看她,周惋盈只觉得身旁无光又黯淡。
碧瓷瞥了周惋盈一眼,给凌昀若换了层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