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又一次哀悼——对父亲的遗思

爸爸走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

从他确诊患上癌症的那一天,到他离开我们,差不多有三年的时光。

记得他弥留的那一晚,他像一条岸上的鱼,张着嘴呼吸,我就陪在他身边,注视着他,也注视着自己内心的那份无力感。

爸爸癌症晚期的时候,我写过一封短信给他,回顾他一生来不畏困难的点点滴滴。爸爸把信发到兄弟微信群,自豪的说,“儿子给我的人生总结,总结的好好,都把我看哭了。”

“爸爸,今天我在备《阳光心态》课时,找肯德基创始人山德士上校的创业经历时,我想起了你下岗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多难,你开货车被人抢劫,自己做油又差点被人告上法庭,但你都挺过来了,还记得你拉回小提琴的那个时候吗?每天练八小时以上,去各个琴行投简历。你最后不也靠自己的努力供完我大学,供完楼,并且看着我娶妻生子,看着黄朗朗一路长大。其实爸爸,我蛮以你为自豪的,你是一个坚强的爸爸,是我心中的榜样。当这段时间,看到你一个人蹲在房间,开个小灯,包床被子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即使生命的长短不能由我们来决定,但生命的快乐程度是我们能决定的,我希望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即使再苦,再难也不要低头!“

爸爸去世前半个月,我开车带他去厦门旅游,他总总的挑剔,景区也不愿意去,只愿坐在车上抽烟,熏得我们一家人难受至极,我和老婆说,我爸爸在地狱啊,因为我感受到他投射给我的就是地狱般的感觉。

爸爸弥留前,处于一种谵妄的状态,总是想要拔针管回家,说医院不安全。我不是太敢去握他那双枯瘦的手,只能用手机播放轻音乐,然后观着声音,让纷繁的思绪和那份无力与悲伤暂时停止一会儿。

爸爸在死亡前挣扎了一下,我看了看,是胃管又被血堵住了,我帮他移动了一下容纳的装置,血留了出来,胃管又通畅了,爸爸也渐渐停止了挣扎。再之后,他便没有继续再动过。

当他停止所有脉搏和心跳,医生拔下所有仪器时,一份悲伤好像压在了我的心口,我哭不出来,因为我要照顾妈妈,照顾这个家。

直到料理好一切,爸爸被送进火花炉那一刻,看他最后那一眼时,我的眼泪才掉下来。但悲伤稍瞬即逝,胸口依然压着东西。

爸爸走了,我内心的悲伤依然被压抑着,当开车经过广州时,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朋友,一个做心理咨询师的好友,于是在某天独处时,我便打了电话过去。当电话接通那刻,泪水像止不住的雨水,内心种种的悔恨、遗憾通通都出来了。

雨过天晴,我的生活继续,悲伤依然不时在流淌,比昂曾说,我们喜欢用症状来掩盖真实,对于困扰加以否认,是为了逃避人们所恐惧的抑郁。

对于我来说,真实也许就是需要承认,爸爸不在了,也许我不如爸爸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也许我会抑郁一阵子……

但不管怎样,我还活着,我还有希望,我是爸爸的儿子,但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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