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师记九》
作者:柳夏一季
小生初,便意味着我要由小弟弟长成小哥哥了。且在心里面某个角落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小高兴。
小伙伴都是新的,老师是新的,以及校舍和课桌也都是新的。就连黑板也由小学的杉木黑板变成了磨砂玻璃黑板。
迎接新生我的班主任是一位长满胡子的个子小脾气不小的男老师,刚开学就有人介绍说:这是董老师,至于叫什么名字,三个月之后才知道叫董明田,对于这个田字,我一咋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字,是甜还是填,琢磨不定,后来悄悄问一个高年级的学生,也不知道他说的准不准,说是田字,再一想,不是还有一位姓田的老师吗?便忽有一种姓和名混杂的茫然。
反正就是这个音,谁也没有来追究是哪个字,况且,我们学生只管叫他董老师,其名字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董老师倒真是初中的老师了,不会像小学的老师那样叫我们每天都要认字,毎堂课前要唱歌了。
董老师其实就是个政治课老师,毎天都要在自习课上为我们念一会儿报纸上的文章,念的主要是社论或者直接就是中央的文件什么的。
我们毕竟还没有脱尽孩童的兴致,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适应过来。
看得出非常明显的是董老师的视力特别不好。因为我照例是坐在靠讲桌的位子上,清楚地记得,董老师不光是近视,还有点斜视,他读报纸必须是一边脸正对着要读的报纸。
尤其有点滑稽的是,董老师时常还将手中捧着的报纸在前面左右移动,而自己的头部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有点像后来看古装电影《七品芝麻官》中的县令读状文的姿势,其声音铿锵有力。
虽然普通话里面的家乡口音很明显,但在读报纸的时候还是字正腔圆,个个字都有要敲响教室里学生耳膜的架势。
当然,董老师的脾气主要也还是发向男生,尤其是那些上课搞小动作(包括交头接耳、吃零食、打瞌睡等)的顽皮生。
兴许就是因为教的是政治,所以,对班级的纪律问题抓得比全校哪个班都严格。
他那站在讲台上的郑重声明式的训话,能使一帮想放肆的男生总是诚惶诚恐,偶尔有点野性子冒头,一旦觉得会被董老师撞上,便会像做了贼似的,灰溜溜夹起尾巴来。
可就是这么一位好似铁面的严师,却让我们既畏他也敬他。原因何在呢?
首先,还在于董老师不仅仅一直板起面孔对学生上“政治课”,也有像戏台上的丑角一样的怪腔怪调来服一下学生们软的时候,让前一秒还在为董老师的训斥沮丧不安的学生,下一秒又会因董老师的搞笑式的调侃而“阴转晴天”
另外,在我们这帮刚从小学来的学生看来,董老师身上有许多我们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本事,比如他会敲打锣鼓、会吹唢呐、会唱渔鼓、会拉京胡,甚至是边拉京胡边唱京剧。好像唱的都是现代京剧。
因为在小学阶段,我在老师的带领下唱过一回杨子荣,算是机缘巧合,所以,每天放学后,有那么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都会饶有兴趣地守在教室后面的董老师的房间门口听一会儿董老师的自拉自唱。
董老师无疑是位多才多艺之师。一年的时间,除了听他读报纸、讲纪律,没有得到他一丁点的才艺亲传。实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