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女诗人,一个举动,让一个夹缝中的小国延续了四百年国祚

她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见于记载的爱国女诗人,也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早的爱国女诗人。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因为她嫁给了许国的许穆公,因此被称作许穆夫人。她是春秋时期的卫国人,姬姓,那她算不算是卫国的公主呢?说起她的出身,着实有些尴尬,这事情要从她的爷爷卫宣公说起。

卫宣公号称春秋第一流氓,烝母娶媳,他先是勾引了庶母夷姜,生育了三个儿子,伋子、黔牟、昭伯,后来听说伋子的新娘宣姜很漂亮,就在伋子迎亲的途中,半道截胡,霸占了宣姜,宣姜也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寿和朔。为了争夺国君之位,这几个儿子打得你死我活,造成了卫国几十年内乱,伋子、黔牟、寿这哥仨在争斗中死的死,逃的逃,后来在宣姜的娘家齐国的武力干预下,朔登上宝座,是为卫惠公。大概为了让昭伯死心塌地拥戴卫惠公吧,齐国逼着昭伯娶了继母宣姜,宣姜和昭伯又生了三子二女,其中一女就是许穆夫人。

尴尬的出身没有影响她长成一个美丽、聪慧、明媚的少女,反而让她更清醒地看到了卫国江河日下的国情,她深深感到担忧。面对络绎不绝的求婚者,她希望自己能嫁到一个强大的大国去,以便在卫国有危难时能帮上忙。可她的婚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当时惠公已死,国君是惠公的儿子卫懿公,卫懿公也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荒唐人,爱鹤成癖,他给他的鹤爱卿们都封了官职,而且还给这些鹤爱卿们按级别发工资、配专车、享待遇,把所有的国库银两都用到了鹤身上。也许他是看中了许国的聘礼丰厚,也许还有别的考量,毕竟这个妹妹兼姑姑还有三个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于是,他把她嫁到了既小且弱的许国。

不多久,北狄入侵卫国,将士们都说:让你的鹤将军打仗去吧!不肯迎战,要说卫懿公虽然荒唐,还真不无耻,还是颇有些贵族风范的。他交代了后事,独自一人,驾起兵车冲向敌阵。找死是肯定的,死的还挺难看,北狄到底是没有受过周公礼乐教化的野蛮人,不但杀死了卫懿公,而且还吃了他,吃得还挺干净,据说只剩下一副肝脏。

果不其然,卫国遭到北狄侵略的时候,无论许穆夫人怎样恳求,胆小如鼠的许国都不敢出兵相助,生怕惹火烧身。但,没有什么能阻挡许穆夫人拯救祖国的决心,她毅然决然,冲破许国君臣的层层阻拦,不顾个人安危,千里走单骑返回祖国救亡。

卫国被灭以后,卫国的遗民逃到漕邑,拥戴了许穆夫人的弟弟为卫戴公继续抗击侵略。许穆夫人来到漕邑,与卫国君臣一起商量救国大计,她奔走呼号,主张去向大国齐国求救,还好,虽然娘家不堪,总算有个给力的姥姥家,他们得到了舅舅齐桓公姜小白的支持,齐国出兵帮助他们打退了北狄,两年后,卫国在楚丘(今河南安阳)重建都城,恢复在诸侯国中的地位,又延续了四百多年国祚。而这一切和许穆夫人的不懈奔走是分不开的。

孔子亲自删定的《诗经》三百篇里,许穆夫人一人独占三篇,《卫风·竹竿》是她抒发自己身在异国他乡,时常思念父母之邦的思乡之作。《邶风·泉水》写她为拯救祖国,奔走呼号的种种活动,以及忧心祖国、怀念亲人的家国之思。

尤其《鄘风·载驰》,更是名篇中的名篇,从古至今备受推崇。

“载驰载驱,归唁卫候; 驱马悠悠,言至于漕。”马儿马儿快快跑,我要到漕邑把亲人见。

“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许国的官员来阻拦,这不能把我的决心变。

“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你们短视又无能,改变不了我的主张。

“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你们不把我的祖国放心上,我要登上山岗好好想一想。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 许人尤之,众稚且狂;”虽然女子多忧虑,但是你们幼稚又张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控于大邦,谁因谁极。”我行走在祖国的土地上,麦苗儿正在茁壮长。我要向大国求援助,谁来把我的祖国帮。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 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无论你们怎样指责我,都阻挡不了我亲自前往。

这首诗,抒发了许穆夫人恨不能插翅飞回卫国、跃马疆场的急切心情,诗中突出地写出了她同阻挠她的许国君臣们的斗争,表达了她为拯救祖国不顾个人安危、勇往直前、矢志不移的决心。痛斥了许国那些鼠目寸光的庸官俗吏,表达了一个女子热爱祖国、拯救祖国的坚定信念。

许穆夫人,在她那个时代,勇于冲破男权的禁锢,跳出闺阁的小格局、小视野,不囿于自怜自艾,伤春悲秋,用胸中大爱书写对故土山河的眷恋守护、对家国民族的责任担当,硬是把一手烂牌打成了传奇。她的诗,字里行间,充满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今天我们吟咏起来仍震撼心扉,不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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