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菁跟了叶澜盛七年,无名无分。年少无知时,爱上过他,妄想成为他的新娘。后来她不想了,她只想用最妥善的方式离开他。
第1章:什么人你都碰呀
季芜菁喝多了,当她被人抱着走出包间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一个极眼熟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那人的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就那么轻描淡写的扫过,她没看到他的眸光,可却好像能感到他的冷漠。
扶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客户,叫方权,有那么点地位,也有那么点权利。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保持的还不错,有几分相貌,据说家庭美满。
他们第一回打交道的时候,他就对她透露出了某种不良信息,往后的每一次交集,他都不停的给予暗示。
不过,季芜菁从未有过回应。
这人在她耳边吹气,混杂着酒气和烟味,难闻的不得了,她有些想吐,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脚步不稳,睁开眼,世界都在旋转,晕的不得了,最后索性闭上。
方权说:“我带你去休息,女孩子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一个单子而已,那么拼命瞧着让人心疼,往后有什么事儿,你与我说,能帮的自然会帮你,可以少走些弯路。”
她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们所在是九尊高级会所,楼上有专门的房间提供给会员休息。
她被带上去,体贴的安置在床上,方权摸摸她的小脸,心里早就荡漾开了,却还是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的说:“我先去洗个澡,稍后再亲自给你洗,如何?”
她闭着眼,没有应声,男人当她是默认了,便哼着小调去洗澡了。
他刚褪了衣衫,还未拧开花洒,手机炸响,他瞧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便直接挂断,开了静音模式。结果洗澡洗到一半,门铃又响。
他有些生气的骂了句脏话,“哪个不识趣的东西,这时候来敲门。”
门铃还在继续,弄得方权心烦,他草草洗完,穿着浴袍去开门,满身火气,结果门一开,见着人,气焰消掉了一半,立马堆上笑,“梁总?您怎么在这儿。”
而门的另一边,倚着墙站着一个男人,神情散漫,低头在看手机,虽觉得有些面生,可这人身上散出来的矜贵气质,足以说明此人也非普通人,说不定来头更大,只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有限,不识人罢了。
方权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架势和气氛,有些古怪。
他挂着笑,心里颤颤的回想,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这时,男人收了手机,抬起眼帘,清冷的眸看向他,嘴角一扬,笑说:“什么人你都敢碰呀?”
他笑着,却有十足的戾气藏在这笑里头。
……
方权再回来的时候,换了个表情,匆匆忙忙的把衣服穿上,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眉头拢了拢,领带和手表都来不及戴上,抓着就走了。
走之前,还对站在门边的男人说:“我没碰,一根手指头都没有。”
嘭的一声过后,房间里变得无比安静。
房间内燃着熏香,可季芜菁闻不惯这个味道,这让她的脑袋更疼,胃里火烧火燎,翻江倒海的,酒桌上她被灌了很多红黄白,就算她努力的练过酒量,也招架不住这样的轰炸。
她难受死了,抱着枕头,小声嘟囔,“叶澜盛,我喝醉了,我快要吐了,怎么办。”
她口齿不清,声音细小,似是在撒娇。
下一秒,她被人从床上抱起来,她很自然的靠过去,脑袋贴上对方的胸膛,鼻间传来的不是惹人厌的味道,而是她很熟悉的清冽气息,这让她感觉舒服了点,便不自觉的贴的更紧了一些。
在她还没回味过来的时候,人被粗暴的丢进了水里,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侵袭来,她开始胡乱的扑腾挣扎,并大喊起救命。
浴缸就那么点深,叶澜盛站在旁边,冷眼瞧着发疯挣扎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嘴角一扯,往后退了两步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看戏一样,倚靠在墙上,看着女人滑稽的呼救。
她扑腾的厉害,弄得水花四溅,不少落在他的身上,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忍不住呵斥,“够了。”
几秒后,季芜菁似有些清醒过来,抓到了平衡点,迅速坐稳了身子,还真的消停了下来。
眼耳口鼻都进了水,难受的无以复加,她大口喘气,脑子在这一刻,清醒的不行。
五感都跟着逐渐恢复过来,她慢慢转头,额头有水珠滑下来,落在她的睫毛上,就这么结住,让她视线一瞬变得模糊,竟有些看不真切。
这人穿着白色衬衣,前面三颗扣子没扣,但衣服的材质好,领子还是笔挺的,他站没站相,斜倚着身子,形容散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夹着烟自然垂落在身侧。
叶澜盛?
她揉了揉眼,看清那张脸,真的是叶澜盛。
她不觉攥紧了拳,又慢慢松开,当下醉意全无,浸泡在冷水里的身子,更是冷了几分。
她的目光迅速从他平淡无波的眸子上移开,挪到他指间的香烟上。
九尊是出了名的宵金窟。
她知道,叶澜盛与他的狐朋狗友皆是这里的常客。
来的时候,她就在想,会不会遇上,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可她又想,这深城又不单单只这一个宵金窟,没那么容易碰上。
算日子,她与叶澜盛已有一月未见。
她不是叶澜盛的谁,但她属于叶澜盛,若不是机缘巧合碰上,今天可能他叶澜盛的头上就长草了。
第2章:你说哪个
叶澜盛的烟抽完了,他把烟头摁灭在墙上,随手一抛,而后站直了身子,冷眼瞧着她,问:“醒了没?”
季芜菁咽下一口唾沫,用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冷静的说:“醒了。”
“有力气洗澡吧?用不用我叫人来给你洗?”
“不用,我自己可以洗。”
他点头,“外面等你。”
而后,他退了出去。
季芜菁坐了一会,扶着墙壁站起来,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打开花洒,调整了一下水温,她洗的很慢,这一次酒精的威力确实不小,洗的过程中,她都站不稳,还吐了一回。
水温开的太热,她洗完澡出去,感觉像是蜕了一层皮。
叶澜盛没坐,双手插着口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有几分严肃。
他这人,三百六十度没什么死角,是很优越的人,所以连后脑勺都可以很好看。
季芜菁有些站不稳,但也不敢坐,她就靠着墙站着,朝他说:“我好了。”
“我没给你钱?”他转身,目光沉沉,生气的很明显。
季芜菁吞了口口水,答非所问,“下个月我就毕业了,你会来么?”
叶澜盛突然心头一阵烦躁,“我问你话,你听不见是吧?”
“你今天好帅。这么些天没见,我都想你了。”她又一次答非所问,面上浮了一层讨好的笑,她往前走了几步,明明很努力,却连直线都走不了,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连带着柜子上的一套玻璃杯也给撞掉了,摔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叶澜盛没动,冷眼瞧她烂泥似得倒在地上,手掌不偏不倚,就压在了一块碎玻璃上。
她哎呦了一声,立刻缩回手,哪里还来得及,玻璃碎片入肉,血开始往外冒。
她捧着手,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
叶澜盛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她适时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也就是说知道他在这里,她就换地儿给他戴绿帽子。
叶澜盛嘴角一扯,露出讥笑,“不知道啊?”
她点点头,“嗯。”
这样子,跟认错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讨巧卖乖厉害的很,这不是她该有的水平。所以,她现在这是皮痒了,叶澜盛这样想。
伤口有些深,血冒的很快,滴滴往下落。
她保持着姿势,眼睛像兔子,红红的,人也像兔子,软软的。
叶澜盛弯下腰,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样子没能让他消气,反而火气更甚。他蹲下来,嘴角斜斜往上,眼神更冷,转而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
季芜菁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块玻璃扎的更深了,疼痛让她条件反射的挣扎,五官皱到了一起,痛到扭曲。
叶澜盛笑了,旋即松开手,强行摊开她的手掌,抽了旁边的纸巾,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手上的血,刚洗过澡,她整个手都发涨了,指尖的皮肤都皱了。
叶澜盛盯着她瞧了片刻后,视线落在她掌心的伤口上,说:“我瞧你是长本事了。你心里那点小算盘,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动作也变得十分温柔。
季芜菁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眉目舒缓,神色淡淡的,似是很认真的再给她处理伤口。她很快垂眼,没有说话,一张小脸煞白,掌心的疼痛,让她一时缓不过劲来。
她伤口严重,需要去医院。
叶澜盛叫她自己去,她极听话,他一发令,她便立刻穿好衣服,拿了包包,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九尊。
这边不太好打车,但门口停着一辆别克,司机冲着她招手,叫她上车。
她回头,九尊大厅里没有人,叶澜盛不会跟着她来的,这么多年,她生病都是她自己去的医院,估计死在外头,叶澜盛也不会出面。
他说过,不希望被人看到他们两个有关系。
不过今天,他好像破戒了。
她自欺欺人的想,可能还是有点情愫的,他都生气了。
季芜菁笑了笑,手心传来的疼痛马上拉回她的心神,也顾不上什么,拉开车门就上去了。
九尊二楼私人酒厅,叶澜盛径自走到梁问的身侧坐下来。
这里下去就是九尊正门口,他瞧着那小姑娘钻进车里,侧头看向旁边的叶澜盛,瞧着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认识他那么久,见过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却独独没有见过刚才那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两人的架势,是有些纠葛的。
他咳嗽了一声,壮着胆子问:“这谁啊?以前没见你带过,新欢?”
叶澜盛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你说哪个?”
他这是不认。
梁问有些诧异,叶澜盛是个混蛋,可他从来没有不买账的时候。梁问不由挑了下眉,对这小姑娘更加好奇了。
第3章:难得的小姑娘
季芜菁回到瑞和苑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她在医院里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还行,酒劲散了大半,只感觉整个人似被抽筋剥骨一般,又累又疼。
进了家门,她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怎么也不愿意动了。
她手肘抵着膝盖,一只手撑着头,也不急着换鞋。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门锁转动声,她一愣,紧跟着大门拉开。
这里,除了叶澜盛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来。
她坐直了身子,顺手开了灯,恰好对上了叶澜盛的眼睛。
他身上酒味重,还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估计是玩到现在。
季芜菁无声的从柜子里拿了拖鞋,放在他脚边,顺便还帮他脱下了鞋子,叶澜盛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扶着柜子,抬着脚,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伺候。
换好鞋子,季芜菁刚一起身,他的手缠了过来,握住了她的细腰,一转身,便将人抵在了柜子上。
他捏了一把她的腰,低下头,凑在她耳边,笑说:“小东西,长胖了呢。”
他这语气里透着轻挑,勾人的不行,季芜菁心跳加速,脑子都热了起来,好似散去的酒劲又上头了。
他应该是喝醉了,也不知道把她当成了谁,可能是给司机报错了地址。
‘小东西’这样的昵称,在她这里从未出现过。他叫她最多的是‘丑八怪’,心情非常不错的时候,会叫她‘小丑丑’。
这糟心的昵称,让季芜菁总是很自卑。
季芜菁沦陷的很快,甚至没有挣扎几分钟,便溃不成军。
两人的步伐都有些不稳,从玄关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磕磕碰碰,中间撞倒了什么,都顾不上。
火都已经烧起来了,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这天,季芜菁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冰火两重天。
……
第二天,季芜菁醒的有些早,疼痛感让她早早清醒过来。
她手上的伤口线崩掉了,不但纱布上都是血,连床单上都沾了不少。
激情过头的下场。
此时,叶澜盛还没起,他就躺在她的身边,面对着她躺着,面容平静,呼吸平稳,他睡觉的样子格外的吸引人,引得人总想亲一口。
季芜菁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曾几何时,她最喜欢的就是早上醒来时,看到他睡在自己身边的样子,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瞬间。
那会她还小一点,总是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他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季芜菁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挪开,还没动呢,他就醒了。
眼睛自然睁开,直勾勾看着她。
他的瞳仁是琥珀色的,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有几分温柔,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他含情脉脉。
季芜菁顿了顿,露出笑,清了清嗓子,用造作的声音,与他问好,“早上好,叶哥哥。”
他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眼底生出一丝厌烦,翻了个身,可能觉得不过瘾,他一脚踹过来,直接把她踹到了床下。
咚的一声过后,叶澜盛轻笑出声,说:“再吵打你了。”
他这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力道之大,让她疼的直不起腰来。季芜菁拧着眉毛,憋屈的应了一声,几乎是爬出去的。
她拿了换洗衣服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澡。
然,叶澜盛睡眠质量不怎么好,醒了以后,就很难再睡下去。她洗完澡出来,他也已经起来,穿着家居服从她跟前走过。
他没睡饱,心情就很差,脾气也会很烂。
“床单脏了,记得换掉。”
“是的。”季芜菁应了。
叶澜盛:“先弄吃的,我饿了。”
“好的。”她立刻去厨房,可是伤了一只手,弄东西吃多少有些麻烦,她想了一下,还是叫个外卖好了。
她没想到叶澜盛还会过来,由此一切就显得很乱,原本她是可以把叶澜盛伺候的很好的。
一小时后,叶澜盛才吃上饭,他的脸已经臭到极点,却难得没有骂人。
两人落座,季芜菁伤的是右手,筷子都拿不了,怕影响叶澜盛心情,就没动筷子,先等他吃完再说。
叶澜盛从醒来看到季芜菁的那一瞬间开始,心情就不好了,这个差点给她戴绿帽子的臭女人,是哪个没脑子的东西,把他送到这里来!
他刚吃了两口,季芜菁的手机骤然响起,打破了寂静。她看到他眉头皱了皱,本来是准备挂掉了,可一慌,错按了接听键。
电话一通,李哥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字字句句格外清晰,“菁菁啊,咱们的单子成了,我刚从方总办公室出来。这次你可是出了大力了,像你这么拎得清的小姑娘很难得啊,你相信我,你以后前途一片光明。不过这方权真不是个东西,吃了好处还一堆屁话……”
李哥还要叽叽歪歪的讲,季芜菁立刻打断,并迅速挂了电话,顺便关了机。
“嗬,你还真是个难得的小姑娘。”叶澜盛幽幽的一句,眼风一扫,满含讽刺。
季芜菁垂着眼,抿了抿唇,有些事儿,她盘算了很久,拖延了很久,到了今天,她觉得她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她说:“生活所迫,我总要生存下去。”
叶澜盛挑眉,余光瞥了她一眼,在她的脸上瞧出了骨气和坚决,他轻嗤,像是没听懂,轻飘飘的去了一句,“什么?”
勇气这东西,不是一直都有的,季芜菁需要的是一鼓作气。
她垂着眼,不去看他,继续说:“我总不能跟你一辈子的,总有一天你是要甩了我的,我总得有自己的能力来养活我自己,不然到时候你甩了我,我怎么活呢?”
她有自知之明,不能等到人老珠黄,才去考虑这个问题。
叶澜盛丧失了胃口,甚至于胃部抽搐有点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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