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忆旧

上午,和小区几个家长带孩子到枫木坪景区游泳。该景区四面环山,层峦叠嶂,枫林滴翠。城区外面暑气逼人,这里俨然方外之地,空气清甜,凉风习习,依山而建的泳池,就象一枚碧透的玉,镶嵌在茫茫的绿野中。

到了中午,人流渐渐拥挤,大池、小池都是白花花的人,对于泳池,勾不起我太多的兴趣,倒是怀念起小时候的野泳。

村上有两条河,一条旧河,绕村而过。后来公社筑了水库后,就新开了一条河,旧河就被截断了源头,渐渐地没落了。

听老辈说,旧河水流诡异,潭深难测。以前每隔数年,这条河的深潭就会淹死人,说是潭里的水鬼等着要投胎,总要设法找到接替者。说者神神秘秘,听者战战兢兢。应该是在心理上给孩子们敲警钟。

我们儿时的乐园,就是新河。这条新河笔直通畅,直接连通水库,是灌溉农田水利工程。河床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筑起一道河坝引流,河坝下面是经河水长时间冲刷而形成较深的潭,很适合游泳。混凝土结成的河坝,清澈的河水像水银泻地般,从十多米的坝顶飞驰而下,激起串串白玉珠帘。我们就在长满青苔的坝面滑下,像极了滑滑梯,大胆顽皮的小伙伴直接在坝顶,做各种姿势往水里跳。

大人是极怕小孩去游泳的,但小孩子们野,相互间用手指做个“V”字代表游泳,彼此就会意,偷偷从小路往河边跑。有时跑到河边,大伙一字排开,拉一泡尿,号称“杀邪”。然后脱光衣服,像水牛般往水田滚上几圈,看谁带的泥浆多,玩疯了,就往水潭里跳,清澈的潭水马上变成浑浊不堪。

这条河周边村庄的小伙伴,也爱往这个潭凑热闹,其实整条河,可游的地方不少,而凑打闹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就是打水仗。或为了争地盘,或本身就无聊。一潭不容“二龙”,争纷是必不可少的。起初是打水仗,同村的为一组,和别村的面对面排开,一声令下,双手击水猛往对手脸上招呼,有时会带水瓢水桶去,威力就更足。输者乖乖让出地盘。打水仗还是比较文明的。有时双方还未入水,各踞一岸,就开始骂战,编成的顺口溜,粗鄙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捎带骂完。过了嘴瘾,不知什么时候就有石子飞来飞去,于是石头仗就开始了,头破血流的事也会有的,但没出过更可怕的事。

大桥下面有一个新潭,我还是第一次去,不知不觉游进潭中央,游着游着,想歇歇脚,一踩,不到底的;再游两下,还是踩不到底,心一慌,就呛了一大口,然后动作就变形了,连呛了几口水,比我大几岁的锡哥见状,马上游过来,把我托过一边去,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们那年代,新河很干净,除了水质好,潭里没有玻璃杂碎,也没听说夺走过谁的命。

工作后,就很少回过新河游泳了。只记得有一年正月里,几伙伴拿了炮仗,往新河去,路上炸牛屎,炸烂泥。见到一潭水,大伙聊发少年狂,不顾正冬时天气,钻进水里来了个冬泳。

大概是九几年这样吧,一次我和哥哥坐幺托车回家,到新河桥头时,看见几个外村的孩子,哭丧着脸在帮一个溺水的伙伴处理,一会儿把那人放上牛背,一会儿把他两脚倒竖,以图排水施救,都无效果。问清了是哪村的人后,哥哥开车,我坐后边横扶着溺水者,把他送回他村上。他老爸一见情状,一声:“我的傻儿子唉!”就哭得死去活来。他知道,他孩子没了。

现在,偶尔逢年过节,我见到当年救过我的锡哥,总会恭敬地和他问个好,特别是在洒桌上,少不得与他感慨往昔。他说,这么小的事,不是你提起都不记得了。他可以不记得,这个谢字我一定要说。

上个月在同学修理厂修车,巧遇几位老同学,就喝上了。酒后不开车,他们派车送了我回来。午后酒气尚浓,酣睡正香时,接到一个同村小学同学电话,说那边正在喝酒,有个人很想见我,让我回去一下。我忙问:“什么事?”

对方说:“小时候游泳时,你救过的一个叫庚迪的人,你还记不记得?庚迪说起你来十分激动,说一定要当面说声谢谢你……〞

说实话,庚迪我记得,自小丧父,年纪比我小些,后来随母亲去了外村生活。但至于救过他,我真没印象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洪水如猛兽,学会一项游泳本领,可以应不时之需。在枫木坪泳池的边椅上,看着满池的人群,偷着闲,回忆一下当年游泳的趣事。

游泳既能锻炼身体,又是一项保命技能。愿四时清明,人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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