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天蓝色礼服的费丽雯,牵着百般无奈的雪野,剑戟豪猪紧随其后,在发光。
帕克的脖子上,被费丽雯特意系上了黑色的蝴蝶结,本就粉嘟嘟的它,显得更加可爱讨喜。
平生第一次被女子强迫,雪野欲哭无泪,他的起居与衣食住行,从两岁开始,便由自己解决,但在丽人族公主的恫吓下,他只能妥协,生无可恋。
当两人来到篝火晚会的现场,沃金与科尔斯即亲自下桌,迎接费丽雯公主。
月光下,盛装出行的费丽雯,一身珠光宝气,晔晔照人,她明艳绝世,即便那些美少女,也不由震撼,从眼前的丽人身上,找不出半点瑕疵。
雷鸣因多看了几眼费丽雯,即被蒂娜狠狠掐了腰上的肉,他咬牙咧嘴,方才惊醒过来,对着蒂娜憨笑,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引起众人大笑。
在众人的目光下,沃金绅士般地鞠腰、伸手,以优雅的身姿,看向费丽雯,她左手捂嘴轻笑,旋即搭手于沃金掌中,老者轻握她的手尖,向席间走去。
此次篝火晚会,科尔斯如设酒池肉林,办万宾宴席,使族中妙龄少女,奉上佳肴美酒,以作长夜欢饮。
只见篝火燃炽,少女与少年共舞,长者围宴而谈,共谱盛宴。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费丽雯小口吃着切好的肉排,除却鹿王塞纳只吃些素食以外,老猿提坦对人类的美食赞不绝口。
他们并非老古董,人类因为食物短缺而猎杀魔兽,如同魔兽之间,食性不同的原因,食草性与食肉性魔兽,处于食物链的敌对关系,狼吃羊、羊吃草,本就无法逆改。
席间,兽众受村民款待,有些坐立不安,它们在踌躇,是否化为人形,这般被人投喂,如同宠物一般,着实难为情。
那老龟倒是荤素不忌,大块朵硕后,又喝了几大罐果酒,便以醉去,呼呼大睡之间,龟形泳动虚空,盘旋而上,它周身气旋如瀑,最终落在高处的图腾柱上,沐浴月光而睡,龟身白光如月,照耀在赫尔姆斯,让人惊奇。
随着村民渐渐离去,宴会已近尾声,不少兽众被雷暴接引到改造之后的兽囚,以当做临时休息点,而插翼雪狮与风雷虎兽向沃金请缨,愿司昏守夜,即为兽众,守护兽王是它们的职责。
篝火渐灭,碳灰如雪,偶有轻风回旋,红碳如血,旋即,明灭不定。
鹿王塞纳与老猿提坦,早化老者,仍在不时碰杯,讨论格尔德的过往。
科尔斯让人送走丽人族公主,他已将石屋让出,今晚欲在篝火旁呆一宿,而且兽王会晤之事,他多少想了解。
人多已离去,沃金从席间站起,他压下酒劲,眸中金光甚炽,从异世界中而出,也不过数日,他突然慨叹起来,浮生皆纵,恍如一梦。
科尔斯亦跟了上去,走在长者身后,他不知道长者所想,但从长者神色中,看出了怀旧凄然。
沃金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后,沉声道:“我准备离开几天,这三日之间,鹿王塞纳与老猿提坦会镇守在此,它们都是老兽王,实力远在超阶之上,所以赫尔姆斯的安危,你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外出涉猎时,在边缘地带即可。”
“这三日内,我会重点约束族人。”科尔斯点头答应,他沉吟片刻,询问道,“长者是欲回族吗?”
“有些事必须做,有些人必须面对!”沃金慨然长叹。
科尔斯未语,长者困在异空间两千年,音讯全无,他之族人不知如何,主人又是否在世。人世沉浮,沧海桑田,失去的岁月,又岂止是失落的情怀。
神迹帝国,虽有自己的族人,但科尔斯的根在赫尔姆斯,他也不由感叹。
这酒,也是害人之物,消磨眉寿,半酣愁腑肠,大醉摧心首啊。
缄默许久,沃金突然问道:“科尔斯,你是否怪罪于我,并未给格尔德带来安宁。”
“长者,科尔斯岂敢,若非长者分身照拂,赫尔姆斯早就不存。”科尔斯神情激动。
“是吗?”沃金哂笑,抬头望向夜空,眼中神光湛湛。
科尔斯应声跪地,颔首低眉,诚然道:“长者如同赫尔姆斯的生生父母,哪有孩子怪罪父母的理由。”
不知何时,沃金已走到科尔斯面前,将其扶起,叹道:“兽王会晤中,万兽已承认赫尔姆斯的存在。”
科尔斯喜出望外:“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
“但有兽王定下血誓,冰森六处分为而治,但凡无由残杀,必死于兽神之手,即是说赫尔姆斯人,不许再猎杀魔兽。”沃金话锋一转,显然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以后赫尔姆斯的人的活动范围,只能限制在圣山的边缘地带。
科尔斯恍然大悟,赫尔姆斯人为了生存空间,没少与魔兽战斗,历年来多有伤亡,如今兽王会晤换来的和平,却也自限其身,但狩猎魔兽并将其驯服,是格尔德的传统,这让他进退两难。
“长者,猎杀凡兽,应不在此限?”科尔斯问道。
冰之森春夏两季,自然的馈赠可让赫尔姆斯人免于挨饿,但从入秋开始,冰雪封山,天地一片死寂,只能狩猎营生。
“凡兽作为公共资源,不在此限,”为了打消科尔斯顾虑,沃金又道,“格尔德的传统永不会丢弃,如今作为冰之森的兽王,我麾下兽众只会壮大,格尔德中的有为青年,若是有能力驯服它们,我会从中促进此事。至于药浴之事,更为好办,超阶以上的魔兽,一滴心血,即可让药浴的效果提升不少,还有,要想药浴效果最佳,需在孩子骨龄塑造的年级,即五岁和十岁时。”
长者之言如定心丸子,用超阶以上魔兽的心血做药引,若在平日,科尔斯想都不敢想,此时他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好哇!你这老秃鹰,连这都算计着我们。”鹿老闻声跑来,指脸醉骂沃金。
他红红的鼻子,醉气熏天,舌头都快吐不直了,让人忍俊不禁。
也难怪,他平生第一次喝酒,就喝了数坛。
沃金撸须笑道:“这怎么能叫算计呢?要那么点心血,对你们来说并无大碍,事后以礼酬谢。”
“老秃鹰,要放血你先放。”老公鹿塞纳借着一股酒劲,脾气火爆。
但沃金显然老谋深算,似乎早就将此算计在内,从怀中掏出仅剩的神造之石,与红灿灿的水晶瓶。
那透明的水晶瓶,因为他的一滴精血,而血光璀璨,生命精气如火山喷发一般,隔着水晶瓶,隐隐透着炎热之能。
精血诚然不假,老猿提坦咂舌,有一股感觉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这感觉很不好,而他已将塞纳制伏。
“老夫年老体衰,精血无多,为雪野也只能做到如此。”沃金将水晶瓶与神造之石,给与科尔斯,并特意交代道,“至于神造之石,仅此一枚,它将是赫尔姆斯的真正希望,雷鸣这孩子天赋很好,好好叮嘱他,在吸收神石之前,先用精血蕴养三日,三日后凝练斗气,将神石之能吞噬。”
如此交代后,沃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提坦,旋即,如一道幻影消失夜空。
科尔斯知道长者已离去,小心收好神石与长者精血,而后向二老拘礼:“塞纳长者、提坦长者,这三日期间,全然仰仗二老!”
提坦颔首应声,即与塞纳,来到篝火附近,如人类般打坐休憩,而科尔斯也躺在篝火旁,深沉睡去。
翌日清晨,一声惊叫穿透了霄汉,拨开了云雾。
一整晚上,雪野皆被费丽雯搂在怀中,连更衣沐浴也是她亲为。
这种艳福,小雪野还无福消受,出门的时候,没少被人取笑,连科尔斯爷爷也极力撮合着,说他有一位公主委身伺候着,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为可气的是,熊孩子也笑话他,让雪野面红耳赤,至于帕克早已卖主求荣。
呜啊!
雪野一声长啸,惊飞早起的鸟儿,只见百兽奔走,万鸟入林,蔚为壮观,但他欲哭无泪。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此三日如三秋,长歌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