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故事19】
《食物故事》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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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故事写得太积极了。实在想不出一个蜗居破楼的破败中年男子如何拯救身陷重围的美丽妻女。可能也能写，等我有一天衣食不足了，就去网文网站上开一个这样的坑，感觉很有卖点。毕竟热血少年太多了，需要一些丧气中年的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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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老戴在家隔离了两个月了，没有什么远方的恋人，偷偷寻找的女儿，好吃的卤肉饭——倒是做过一次，只不过做糊了——他每天半夜下楼扔一次垃圾，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地面上走一圈。
老戴住在一幢楼里的19楼，这幢楼最高27楼。老戴每次按电梯的时候，电梯都在27楼。他很讨厌27楼的住户，一方面是每次都要等电梯下来，甚至以前正常生活的时候，早晚上下班都会遇到27楼的住户和他抢电梯，多等五分钟；另一方面是他选择出行的时间都是深更半夜，27楼却还在使用电梯，令他有一种，私人空间被侵占的感觉。
就像半夜1点下楼散步，结果遇到一个也是1点下来散步的人。街心花园只有一个人和莫名其妙有个邻居同你一起散步是两件不一样的事，导向两个不同的状态。
有一次，老戴半夜在电梯里遇到了27楼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也是下来扔垃圾，两个人互相看看，互相之间似乎都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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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选择半夜扔垃圾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有一次大清早做核酸的时候，小华下楼的时候拎着一袋垃圾下楼，垃圾里有昨天吃完的螺蛳粉包装，有些味道。小区的核酸管理不是很清晰，居民们都在同一时间下楼，电梯很挤，于是就有人在电梯里开骂了。
XXXX的，做核酸带什么垃圾下来，不知道电梯这么挤啊。
是的呀，味道这么大，还团购螺蛳粉，不怕病毒啊。你不怕我们怕的啊。
素质太差了，这么大一包垃圾，都对着我小孩的脸，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小华也知道错了。后来他都选择半夜扔垃圾。
他把这件事情跟女友说的时候，女友也指责了他几句，说他确实不该在大早上带这么有味道的垃圾下楼。
好想吃小龙虾哦，我们小区怎么没有团购小龙虾的。女友说。
我们小区有！我买一点帮你叫闪送过去吧。小华说。
哈哈哈。女友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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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戴也想吃小龙虾。他在小区里组织了一次团购。
虽然小龙虾团购被业主群里的很多业主批评了，不过老戴一直觉得疾病离自己很远，先吃好最重要。
有三十多个邻居响应了。基本上都是前两天那次被取消的紫燕百味鸡的团购邻居，这些人对前两天被取消的团购很有意见，这次小龙虾团购算是获得了居委的团购许可，这些人都憋着口气。
团购很快送来了。老戴点了一份十三香，一份蒜蓉，一份冰镇的。他打算每天吃一份，把冰镇的放到第三天吃。
没过几天，突然传来了这栋楼有人阳了的消息。据传是住在27楼的一个小伙子。居民们翻出来前几天小伙子参与小龙虾团购的信息，所有人都把源头指向这次团购。
很多人给老戴发来很难听的消息，说他一己之力端了整个小区，说他就应该被小龙虾的寄生虫吃烂肠胃。
老戴干脆删了微信。反正工作用不着微信，也没什么人要联系。
疾控中心电话流调，记录下了这次团购的所有信息。
老戴也很迷茫，他感觉疾病离自己挺近的，甚至可能已经在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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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确诊的消息，很快被女友知道了。
因为前几天闪送的那份小龙虾，女友也被判为密接，需要转运隔离。女友很生气，她在微信里不停地责怪小华，指责他为什么要购买来路不明的团购。
可是它来自于一家很正规而且很好吃的小龙虾馆子啊。小华说。
女友不回了。
小华去了方舱。疾控中心的人跟他联系了好多次，说清查了小龙虾上下游的所有工作人员，全是阴性的，问他是否还有买过其他东西。
没，我就团购过这一次，微信支付宝都有记录，之前都是泡面方便饭冷冻食品。小华说。
他想起来冰箱里还剩下一份冰镇小龙虾。他买了很多份，本想着那几天吃掉，没想到买来没几天他就阳了。
唉。他躺在方舱的床板上叹气。疫情临近尾声了，可容纳几千个人的方舱其实不剩下多少人了，空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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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戴所在的小区，最终也只有小华一个人确诊，到头来也没搞清是哪里来的病毒。不过所有人都认为是那次团购，此后就没有这种类型的团购了。
邻近小华回来的时候，又有邻居在群里问，小华住的地方是否有消杀。
消杀，就是彻底的消毒，把整个地方从里到外消一遍毒。
居委的回应模棱两可，于是小区群又一次炸了。
这都不消毒，是想回来再被感染一遍吗？
憋了这么多天，再害我们14天吗？
这为啥还要取得他的同意，不是应该疾控中心直接上门消杀吗？
老戴想回点什么，不过他自己也是小区的“害群之马”，所以也没什么发言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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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回家之后，家里已经被彻底消杀一遍了。
一个人住，倒是东西也不多，也没什么值钱的文物古董。
冰箱里的食物被拿出来散在地上喷了一遍消毒水。一些冷冻的肉已经开始腐烂了。
小龙虾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有些不知道那里来的虫子在食物上空盘旋。
小华这辈子不想再吃小龙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