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uel是个12岁的男孩,学习琵琶已经6年了。
这个暑假他正好小学毕业,早着两三年就满心欢喜的盼望着第一个完全没有作业的假期。
前期爸爸妈妈设想和规划的假期计划他觉得很棒,去年冬天妈妈就信誓旦旦地说一家三口要庆祝他的小学毕业,进行个长时间、远距离的毕业旅行--去德国!妈妈还有理有据地说跟同学夫妻一起旅行,妈妈的同学他也认识,夫妻俩都姓孙,他很喜欢去孙老师家里玩,男孙老师教他作古诗、鼓励他学音乐,女孙阿姨教他折纸飞机、纸枪,去院子里疯跑着放飞机,还能简明扼要地帮他解出复杂的数学题,方法又快又好,连他读过研究生的小姨都连连叹服,因为小姨的方法很原始。两个“孙老师”在国外呆过8年,妈妈说男孙老师还懂德语,跟他们一路旅行能长不少见识。
后来德国旅行泡汤了,因为爸爸太忙了,天南海北地出差,整个暑假没在家里呆几天。又计划去日本旅行,Samuel的护照是早就办好了的,可是大半个暑假过去了,日本旅行也黄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没关系!Samuel觉得没什么,因为有外婆、还有小表妹暑假住在家里,一点也不觉得闷,外婆会做很好吃的面食,水饺、油饼、浇卤手擀面、蒸饼、烙菜馅食、烙火烧、水煎包等,就连外婆随便炒的菜都比妈妈做的好吃一百倍!妈妈炒菜难吃是出了名的,寒假时姑姑家的表姐、小姨家的表妹都有幸尝过妈妈做的菜,后来一听说是妈妈做菜都面露痛苦状,作呕吐状,仿佛吃饭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妈妈的心理很强大,不为所动,做饭水平却不见提高,仍旧每天端出令人难以下咽的饭菜。小表妹小他两岁,开学上五年级,两个人很合得来,听爸爸说小时候妹妹和他打架,什么也没动,只冲他翻了个白眼就把他吓哭了,长大后的Samuel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妹妹住在别的城市,只暑假能过来住上几个礼拜,所以Samuel要趁着开学前的功夫,陪妹妹好好玩一玩。
现在妈妈突然通知说要去上什么劳什子的琵琶夏令营!什么鬼,都没跟我商量一下!
不去!
妈妈和外婆开始叨叨,“琵琶你都学好五六年了,都入了门了,何况今年还要考级,参加夏令营集训去练练吧有好处”,又是考级考级,听得Samuel耳朵都听出茧子来。
马上就要去夏令营报到了,Samuel还是很坚定的表示不去,这时候妈妈和外婆着急了,软磨硬泡地,妈妈甚至都用他最爱的拼插玩具来吸引他,这时爸爸出差回来了,短短几句话就把Samuel说服了。
琵琶夏令营照Samuel看来,说是“魔鬼训练营”还差不多,一天至少要练五个小时的琴,平时的Samuel练琴可没有这么勤,一周上次琴课,经常是第二天要上课了,前一天晚上才搬出琴来,象征性的弹几句,免得弹得太难看被老师骂。而且弹琵琶的多数是女孩子,这次夏令营就他一个男生,孤孤单单的,别的女生都在院子里的积木上钻来钻去的玩,还有个滑梯,Samuel也很喜欢滑梯,可是不好意思去和女生玩,中午吃了饭也不出去,觉得很没有意思。还有午餐也很别扭,因为不确定他去不去,妈妈就没订盒饭,到了中午,所有的人都发了盒饭,就他自己捧着面包火腿肠在吃。住宿也由于是唯一的男生,没法和别人住一个屋,别的人都搭伴住一个小木屋,或三人或四人,没办法,爸爸妈妈只好来回接,早晨送去,下午再接回来。所有的一切他都高兴不起来。
夏令营一共三天,第三天就是结营,有个烧烤聚餐,烧烤结束要举行音乐会,要求选首自己练的曲子上台表演。一提起烧烤,Samuel总算有了点兴趣,下午妈妈还带了外婆过来,一起参加烧烤和琵琶音乐会。烧烤大家都吃得饱饱的,Samuel跑进跑出,忙着给外婆拿东西吃,拿饮料喝,心里其实很自豪,可是面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显,故意地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音乐会开始了,Samuel在学员里面算是特立独行的,先是五级以上的学员集体演奏个练习曲,悠扬动听,后面单独演奏,他弹的《十面埋伏》选段,练的溜熟了,演奏水平也还可以,虽然比不上音乐学院附中的专业学生,经过三天的专职集训和老师指导,水平也上升了一大截。妈妈心里面很高兴,Samuel看到大人的欣慰的表情,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在参加琵琶夏令营之前,妈妈还给他报了个“口才训练班”,就在小区里书法班的场地。书法他是完全放弃不学了,因为妈妈是学书法的,经常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耳边叨叨来叨叨去,去年寒假好不容易劝他参加了个写对联的短期书法班,书法老师还经常夸奖他的字骨架子好,后来妈妈让他参加小区里的书法班,又近又方便,老师水平也不低,还是考级点,可是Samuel后来一听到“书法”两个字就浑身难受,看他恶心欲呕吐的样子,妈妈被吓到了,也不逼迫他学书法了。
“口才”班是单独请的老师教,老师水平很厉害,打听清楚以后,妈妈有次打电话让Samuel出来一趟,去口才班和老师聊了聊,老师说话很幽默,又碰巧遇上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阿钧也要参加,这次Samuel很愉快地答应了。之后的下午口才学习结束,每次Samuel都带回些老师奖励给表现优秀的小朋友的小奖品、小玩具,兴趣盎然。其实Samuel的表达自己感觉问题不是很大,可妈妈总是忧心忡忡,Samuel觉得这个暑假妈妈才是最焦虑的人。
除了这些无聊的音乐、口才学习,Samuel最感兴趣的就是游泳和轮滑了。暑假头几天玩轮滑简直玩疯了,天还不是很热,他们几个的“头儿”--一个轮滑水平很高的中学生,去年去国外读中学,暑假刚从国外回来。又新带回些国外趣事,炫出几个超酷动作,一下子就征服了小伙伴们的心,天天围绕着“头儿”,一到晚上就呼朋唤友、成帮结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在广场上穿来挤去,无比开心。
游泳则是几乎和琵琶一起学习的,都是在一年级时学的,游泳是学校里必须上的课,最后一次上游泳课时Samuel真正学会了,摘了浮袖可以在泳池里畅游了,以后的每年暑假,Samuel几乎是在泳池里长大的。有一年夏天,因为天天在泳池里泡着,白天太阳又毒,Samuel脸上被泳镜遮着的地方有一圈黑,黑白分明,摘下泳镜来就完全成了“熊猫”脸,开学后好长时间才慢慢褪掉,恢复了先前的细白皮肤。今年的暑假,因为小表妹还不会游泳,妈妈觉得自己最擅长教授游泳,因为她自己学了8年才学会的游泳,又有教会五六人的成功经验,所以义不容辞地承担了游泳教学工作,因此经常是三人一起去。在水里面就是Samuel的天下了,常常捣乱,经常是妈妈在教小表妹憋气换气的时候,Samuel突然从岸上跳了下来激起大片水花,或者是教仰泳时,故意挠挠妹妹的小脚丫,让她游不成。嬉笑打闹中,小表妹某天突然学会了,泳姿还特标准,妈妈很得意,小表妹也自信心爆棚,妈妈还特意录了个小视频发到家庭群中,获得赞美无数。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游泳的时间又总是嫌短,游着游着就到了考级的时间了。
今年妈妈的焦虑还表现在琵琶考级上,给Samuel报了9级10级,她总是担心明年Samuel上了初中,课业不知重得如何没有休息时间,不如趁今年考出来,明年就轻松了。去年Samuel的爷爷让他考8级,当时Samuel快崩溃了,跟妈妈抱怨说太难了考不出来不学了,妈妈觉得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于是承诺说”只考5级吧“,可是今年却变得和爷爷一样讨厌了。
考级时间越来越近了,从15天到7天,到5、4、3、2、1,一周二次去学校找老师练习,最后一天Samuel无论如何不去了,第二天就要考级了,最后一堂课,老师还要有些提醒,或者哪儿有欠缺的地方老师给指出来多练习练习,妈妈很生气,其实心里明白Samuel这最后两天没认真练琴,怕被老师责骂,不敢去了。好说歹说,妈妈和外婆絮叨着“严师出高徒”等话,Samuel就是不去。后来爸爸回来了,这次不比先前,父亲的权威也没用了,Samuel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最后以当天练琴满4小时双方达成合解。
次日一早,爸爸开车,Samuel、妈妈、小表妹四人浩浩荡荡去了文化馆,到了地方,发现民乐考级到处都是陪考大军啊!找了个竹林小径遮阳,又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同考级的同学,Samuel的琴弦又不准,幸亏有个小师姐会调音,这种状况在进了考场又出现一回,折腾得满头大汗,终于到了近中午12点才排上队,Samuel是最后一个考完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哇,Samuel十分感叹,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