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诞生 读书笔记

悲剧的诞生-狄奥尼索斯的世界观-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论非道德意义上的真理与谎言(孙周兴)

在几年前的冬夜,一边热水泡脚一边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可算是迄今最为满足的阅读体验之一。现在陷入生活泥潭,用了前后四个月的时间读这本《悲剧的诞生》,像在满屋的尘埃中寻找丁达尔指引的阳光通道。

念了七年书也没有上过孙周兴老师的课,只在不多的讲座中见过,这译本行文和注释的安排符合我的期待,但是阅读过程中对注释中出现成文过程中各个版本的语句是否必要有些疑虑,作为读者,我当然希望能了解原作者的创作背景,但更愿意尊重原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做出的取舍,将阅读集中在其呈现的最终版本上。不同于电影的导演剪辑版到上映版,作者在修订过程中的删补是为了更符合文意,在注释中多次出现舍去的内容总让我觉得打扰,不知道从作者的角度是否会有一丝不自在。

在瓦格纳、雅纳切克、斯特拉文斯基中未曾觉察到宇宙真理的存在,这恐怕已经说明了我音乐无能者的身。远离音乐因而也远离了宇宙的本质,如果如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言,音乐胜于雕塑绘画文字,在于其不是现象的映像,而是意志本身的映像,是一切现象的物自体,那么我天然是无法理解意志的,须在此为自己作出辩护,或为苏格拉底们作出辩护。音乐是什么呢,在我们可以理解的程度上,是声音的组合,声音是声源的振动引起介质的振动,从而振动鼓膜被我们接收到的信号,对人类而言的声音振动频率和强度都在一定范围之类,组合即根据经验赋予一定频率比的声音顺序。然而我也可以用同样的语句来描述绘画,即电磁波的组合,那么为何恰好音乐才是意志本身的映像呢,是尼采隐秘的想象中对色彩仿佛只是表观现象的认定吗?

以上不仅仅是为无法从音乐中窥得意志的我自己的辩护,也是为尝试以科学去限定问题边界的苏格拉底的辩护,我们不断探求物质的真相,或许并不是出于饕餮的欲望,而是为了推进人类理智和尊严的界线,在无意义的自然或是全知全能的宇宙意志面前困兽犹斗。此点可以援引托尔斯泰在《忏悔录》中的独白。

在明确了这点最基本的反驳后,可以纯学习地阅读尼采对悲剧起源的看法。阿提卡的合唱,远在三大悲剧家之前,出于纯粹的狄奥尼索斯冲动,修饰以阿波罗的温暖光辉,是鼎盛的希腊民族性遇到无意义的生命本质迸发出的最美丽花朵,在不断对狄奥尼索斯的背叛中,这种艺术形式也渐渐堕落。狄奥尼索斯以其陶醉,而阿波罗以其幻象,苏格拉底以其智慧,希腊人或许本身没有意识到,却大体上确定了在虚无本质中拯救生命的三种方式,当然,书中未提及或者不屑于提及的宗教信仰将生命并非虚无的希望寄托于一个拟人的宇宙意志上,也算一种方式吧。

那么为何狄奥尼索斯是尼采认为正确的方式。西勒尼已经清楚地指出,对于人类这可怜的短命鬼,无常忧苦之子,最好的是不要生下来,不要存在,成为虚无,次好的是快快死掉。迪奥尼索斯的长醉,在醉中对虚无的遗忘,是生命最原始的自救;阿波罗的美妙幻象,在梦中遮掩虚无,是乐观对世界的美化;苏格拉底的智慧,在现实中诘问表象,是凡人解释世界的努力。似乎根据一种越冲动越有力量的原则,酒神的艺术正合尼采的心意。

“只有对于它们的创立者而言,哲学体系才是完全正确的。”但“它们毕竟有某种确定无疑之处,有一种个人的情调和色彩。”尽管评论家认为尼采对于希腊悲剧时代哲学的认识来自于二手资料,但凭着上述原则,我们可以领略这些来源不定的哲学思路。从疑似的泰利斯到苏格拉底,泰利斯—水是万物本原,阿纳克西曼德—“不定”是本原性存在,赫拉克利特—现实性(一切物质的总括)的全部本质只是运动,生成和破坏时永恒的火的游戏,巴门尼德—存在与思想同一,阿那克萨哥拉—世界的本源性存在是各种不可分的“原子”,同时又互相混合。我最喜欢赫拉克利特。

“人类所要躲避的与其说是受骗,不如说是因为欺骗而受害。”这是一句陈述句,没有褒贬偏向。隐喻是文化的本能,即使文中推崇的音乐也是。所以看低隐喻似乎并没有道理。

练习思考,Odi profanum vulgus et ar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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