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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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

文/林嘉梓

你,身世如飘飞的孤蓬
更兼凄风苦雨抽打,泼溅
你,登泰山,进长安
红颜生白发,从峰峦绝顶
走进皇帝的宫阙,再走向
苦难深重的庶黎苍生
一步一驻足,鄙夷朱门酒肉
哀叹着路旁冻死的嶙峋瘦骨
——他们是否像干枯的黑色树枝?
烽火连天,遍地狼烟,你
仓皇逃命,对花滴泪,对鸟恨别
你踯躅入蜀,以避乱世,盖茅屋一间
却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睁睁看着
呼啸的秋风卷走屋顶的稀薄茅草
飞进竹林深处,被顽皮的孩子
像抱着玩具一样抱走了。你
扯破喉咙也喊不回来——
那些茅草。你悲苦沉重
用秃笔一枝,蘸几两淡墨
涂写广厦千万间,在心里
翻滚着一个穿越千年的
强烈愿望:让饱受风寒的诗人
——抑或说是普天下的穷人吧
让他们都有个栖身之所,脸上
也都露出知足的微笑,不再
像你自己颠沛流离,寒夜不眠
啊,杜甫,在你的记忆深处
是否一再地浮现那一幕幕
官府拉丁、骨肉失散、新婚离别
翁妪夜哭、士兵战死、家园消失
的悲惨景象?你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至今还在隐隐作痛么?只是你
很快又漂泊于江河湖泊,在
又一个风雨萧萧的黑夜死去了
——死去!你一定心有不甘,一定
苍凉满胸,也一定感慨着平生遭际
而你的梦已做完,你在诗中描绘的
千万间广厦,却永远地留在了
一个民族的历史记忆中——
不时闪现光芒,如天上星座
只是,你再也看不到了……
杜甫,你的虚弱病瘦的灵魂
是否至今仍在宇宙的深处飘荡
是否你的忧郁目光穿透云层
洒落地面,开出春花?

(2018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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