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外

        意外精辟之处不在于出乎意料和措不及防,而是所有的防范都一文不值。

  在秸子心里,这一切都很荒唐,但是却的确存在,像是一种宿命的折磨和挥之不去的噩梦来源。

  十年前那个除夕夜,漆黑的弄堂,昏暗暧昧的灯光,厨具敲打的噪音,这一天,人间,还是熙熙攘攘。秸子穿过了静悄悄的大樟树,从门缝里窥探她小小的世界。这一撇,砸碎了她懵懂无知的童年。

  红色粘稠液体,在地面上开了花,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铁锈味。中年男人拖着老人的脚,一道道血痕在地上蔓延开来,中年人狰狞的表情,老人诅咒的跪拜,秸子躲在墙角,冷眼旁观,好像这不是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一样。当时的她痴痴傻傻,以为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往后的十几年真真切切地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荒诞。她拼尽所有追逐的,也永远只是一个渺远的梦。

  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秸子点燃了手里的烟,看着袅袅升起的烟,回忆一下子被拉到了眼前。

  母亲永无休止的谩骂和父亲的不信任,亲戚的虚伪,以及少年时许峥少有的柔情都好像在昨日。

  那一年,秸子和许峥在德胜路那颗病弱的梧桐树下相遇,许峥一身黑衣,看似平静的眸子里闪着睿智的星光,像白昼黎明忽现,刺得人眨不开眼。就在秸子以为生活像沉在湖的死泥一样让人绝望的时候,许峥在来到了她的世界,给了她一道救命的光。

  在秸子的记忆里许峥是一个冷冷的人,有些时候酷酷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微积分、五代史信手拈来,就这样,秸子成了许峥的小尾巴。她总是偷偷的跟着许峥,无论是图书馆还是实验室,只要有许峥的地方就有她。就算在家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对许峥永远都是笑嘻嘻的,许峥不大理她,只是让她一直跟着。

  “秸子,你死哪去了?整日里连个尸首都见不着”妈妈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从来不给秸子解释的机会,就拿起鞭子抽人,秸子的背上一道道红印,有时疼得睡不着觉。秸子很想哭,却又不敢。她还记得那次哭了以后没有晚饭吃,洗碗的时候,饿得把碗舔得发光,晚上饿得睡不着,偷偷爬起来吃东西以后被发现时,弟弟的嘲笑,让她完全地认清了现实。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弟弟文池说的那句话:你是这个家地位最低的,不由得讽刺一笑,她曾经也想融入这个家庭,但是心里的阴影和家人对她的热情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完全打破了自己的想法。她悄悄地说:就这样吧!

  第二天她遇到许峥,他旁边的顾西西,天真无邪,娇小可爱。秸子立马躲闪跑开,她的骄傲,让她几乎无地自容。她开始避开许峥,不再是许峥的小尾巴,年轻的时候,想法多天真,以为躲着一个人,就能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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