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晨熙
我爱莫能助,这是两个家族的矛盾,小女子无能为力。
初五我就收拾行囊准备南下,初八就开工了,文秋来开学还早,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沉淀他的事情。
我对他说,你别着急,事情已经两年了,就不着急这一会,反正你还有一年才毕业,你是男生着急的当然是女方。
他的回答,让我一路上心里不安。
“西西,我怕错过了你,时间是看不见抓不住的东西,感情也一样。”
火车线路绵延悠长,一路昏昏欲睡,时醒时睡,日落天又黑,漫长的夜晚,这个两百块的硬座,楞让屁股坐出茧子,我发誓下次一定多花一百块买卧铺。
我没有和阿黎联系上,打电话是关机。
对于她爸的话,我还是有阴影也不想去她家。
到了广东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一下子像是解开了笼子的小鸟,欢喜雀跃,爱谁谁。 果然,我还是放纵爱自由。
2013年,工资还是没有涨很多点,每天工作八小时,下班要开心一点,开始研究美食甜点和面点,又是指尖偷偷溜走的一年。
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多改变,只是这些改变我却不知道会与你无关,就当做是给青春的留念,我想着当我们老了的那一天,还可以晒着太阳一起聊聊从前。
然而,我想的总归只是是我想的而已。
程阳的妈妈迅速地开启助攻模式,打得我片甲不留,就在五一黄金周,程阳举办了婚礼。
我以为我可以很勇敢,能默默祝福参加完他的婚宴,谁也不会看到我给他的短信留言,写了又删,泪水滴落在卫生间,更不会有人发现我哭红了双眼。
我并没有喝酒,也没有喝醉。
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婚礼上的句句对话都在耳畔,想到美好的回忆和你有关,却从此再无半点留恋。
我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五天,没有人关注我是否活着还是死了,看着镜子里萎靡不振的自己,像极了毒瘾发作汉!
热水器烧好热水开始警笛,洗掉头上的失落,脸上的脆弱,和身上的孤单折磨 ,泡沫带走了美好破灭,穿上干净的衣服,带着芬芳,迎接下一个日落。
他一定沉浸在美女子一片喜庆的红色当中,早已忘了谁是鲁西西。
我算什么呢,你又不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难过! 没有恋爱的失恋,到底算不算是失恋!
我做了一个决定,离开这里。
与其眼睁睁看着他幸福的另一边没有我,不如我出去找找幸福的那边在哪。
一直到我悄无声息地搬完所有东西,他都没有出现。
也省了一句再见。
我把钥匙包好放在他送上来的桌子上面,字条上写着:退房,2013年5月5日。
我以为我离开和他有关的房子,就会好一点,实际上我错了。
悲伤过了时间,也会随风飘远,但是会深深地压在心底,不让被发现。
“你怎么没出来?”
“我爸妈把我身份证押了,我出不来了。”
“什么情况?”
“就是订婚的对象,我不愿意,我屋里头非说我年龄不小了,不让我出去,把我关在老家,让我找个近点的地方上班,过上一半年结了婚再说。”
“那你在家里头工资比这边都能少一半,她们不心疼钱?”
“关键是我车间那个男的,给我打电话被我爸听到了。事情就变麻烦了。”
“你爸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就是死活都不得行。”
“说那是外地的跑那么远把我腿打断。”
“你说我不过去,他辛辛苦苦给我天天买早餐,带我出去玩,还给我送手链,我爸一句滚蛋,都把人心伤完。”
“反正我现在在他眼里是没有颜面了,跟个骗子有什么区别。”
“他肯定会恨死我的。”
“阿黎,你先别考虑他了,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反正现在一天喂猪做饭,给弟弟妹妹洗衣服家里地里的活都得干,我的头发早都没型了,化个妆还要被我爸骂!”
“那你这边的房子东西怎么办,你要是不来也得退房啊。”
“我爸早都喊了我姑妈去给我搬。他们就是不给我半点理由让我回去,怕我跟那个湖南仔跑咯。”
“我们怎么都这么悲催。”
“西西,你怎么了?”
“没事,我被房东撵出来了。”
“啥,房东干啥撵你?”
“因为有别人住进他心坎。”
“你说啥,我咋听不懂?”
“信号不好,挂了吧。”
又是一个八月,暴雨时时有,今年特别多。天气也很热,闷得一身油。
稀里糊涂拿着辞职书,鬼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在想什么,一只拉杆箱带我闯天涯。
一张火车票把我连同行李一起拖回老家,在这个山村住了一个月之久,王凤仙竟然没有破口大骂,还天天好吃好喝,这是我觉得我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那时候可以纵容我,她说看着我精神不好,怕我干啥事,我咯咯笑。
我到阿黎家看望她,她死活要留我陪她睡一晚,电视里唱着我不会唱的老歌,光碟换了一张又一张。
我看不出她心里的落寞,是有几分难过。
重复说着关于那个湖南男孩与她的车间故事,故事里都是幸福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结果。
我问她是否相信命运,她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
我始终没和她说起,关于我思念程阳,他又突然结婚的经过。
我怕说完了,受伤的人不只是我。 况且,最早我也不知道我是会受伤的那一个。
依然难以忘记他的笑脸,思念和忘记都不会好过一点。
还是的让自己忙起来吧,我琢磨着该走了。
国庆节前,我又以一张火车票的幸运来到了浙江嘉兴。
火车是从上海换了动车,东西南北两眼一抹黑。
只知道,嘉兴的道路两旁,杨柳依依,河水潺潺。空气湿润,风很温柔,时常触摸我的脸。
遗憾的是,我在这也只待了一个月。
满心欢喜,租了房子,四下看工作,也依稀记不清楚因何缘故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后来实在逼得没办法进了个电子厂。
连培训带上班一共坚持了五天,刚一去就分到夜班,天天蹬个脚踏车去厂里开会上夜班,刺眼的灯管,小小的零部件,组装部小姐姐打卡。
工作环境很自由,坐着上班,12小时,有夜间晚餐凌晨三点,无尘车间,中央空调恒温,一组里面很多个哥哥姐姐妹妹等,我见识到了阿黎曾经的流水线。
黑白颠倒,我终究没能睡服自己,摊在床上的双腿酸软,选择放弃。
逃离失败,即刻启程! 金华义乌,来到了某某便利店,开启了这里为期4个月的宿舍生活。
这次,管吃管住,花销不大,主要宿舍是男女共住人气旺,我想着能够团结快乐。
3班倒,有大把时间吃零食,很幸运我又被搞到夜班,天天晚上吃泡面,还有绝味鸭脖来相伴。
一下子胖了好几斤。
早上八点下班,隔壁北方老面馒头,买了馒头和豆浆,还要配上老干妈榨菜才美味。
一觉睡到下午早班同事归来,一起出去吃喝嘛,沙县鸡腿饭,各种滋补汤美容又养颜,蒸饺那是必点的这种场面,偶尔少不了飘香拌面加上卤蛋和豆干。
深夜12点,肚子又瘪了一点,随便整点夜市小吃啤酒小罐。
别忘了凌晨两点的乌鸡粉丝汤,还有那泡面和泡面搭档。
日子天天往后一点点,我开始学会了抽烟,很细的那种白色爱喜,烟嘴中间凹进去一颗鲜红的小红心。
味道有点甜,蓝色烟雾一圈圈。
没多久我被调到了另一个店,跟着装修上架,听之前的店长说,区域店长看好我可能要提拔我当店长让我好好干。
没明白跨区域了,还提拔。
搞笑的事情,往往发生在你不在意的时间。 我们店里有三男三女,一男一女排一班,但是我们六个人住的是同一层楼的同一个房,也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忘记了怎么认识林小洋,只记得他成天一副臭脸。
到公司的时间比店长还久,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做店长我也不清楚。
我和他被排在晚班,不知道是不是店长故意的,听说她想去总部要找人接班,看好我但是林小洋资格较老。
我不能像以前那个店一样自由散漫,还可以躲在仓库里面打盹睡觉,坐在店门外吃泡面和上饶鸭脖大叔聊天。
林小洋比我大好几岁,像个老师一样很严厉,不说话只干活,但是我脸皮厚,成天拜托他去公司帮我捎饭。
我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只到有一天,中班的男生猴哥在网吧上网,我就说让我也去看看空间的菜地。
结果,被林小洋摁在楼梯上,不准我去,我说好不容易人家休假,有人陪我上网,你拦着我干嘛。
“我不允许你继续堕落下去。”
“莫名奇妙,我上个网也叫堕落。”
“那你偷偷摸摸在窗户口抽烟,客厅阳台上那些啤酒罐子又是怎么回事?”
“呵,我喜欢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喜欢我的人,订婚了,未婚妻也不是我。”
“喝点酒怎么了,抽支烟怎么了,上网堕落又怎么了,你管得着吗?起开!”
“别走行不行?”
他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
“不行。”
“那我陪你一起去。”
……
到了网吧,猴子招呼我们坐,我一和猴子说话他就打乱,我莫名地烦。
夜班的工作从此到达巅峰,早餐包不用我蒸,茶叶蛋不用我煮,鸡蛋不用我洗,粽子玉米关东煮,烤肠机通通都别管。
林小洋开始包揽了我的工作内容,我变成了个领工资不干活的人陪班。
“那我干什么”
“睡觉去。”
“巡店的来了我就完了,被批评被处罚。”
“那你在旁边看。”
我插着腰看他仔细地做每一个步骤,他没有一个字的言语,全程熟练操作,打着哈欠趴在电脑面前发呆。
凑过来一张脸。
“干嘛?”
“不干嘛!”
“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
……
听说他也是大学毕业,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在这50平米的小店,一干就是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