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的父亲是一个慈祥、诚恳、固执、善良、知足的人。虽然我的性格大部分不像他,但并不妨碍我很尊重、爱护他。
冬季的某天,地球人吃罢晚饭的时间,我给父亲打了电话,他说刚刚熬好粥,里面放了饺子,一会儿就热乎乎的地喝。也说中午给儿子做的荷包蛋汤面和饺子,他吃得不算多。
我则有些失控似地说了几句在单位挺好,有点儿事忙了一两天,也挺顺利挺好的。
平日在电话里,谁跟他扯这些,今日说了这几句,也不知他听出来哪里不对劲儿没有。我倒有些后悔,这些破事,可不能和他说。
放下电话,我想起父亲包的饺子,一个一个精神抖擞,秀气英挺的,就好比我穿着白衬衣的后背。
家里包饺子,一般是我张罗。父亲则是过年都想买速冻饺子吃的,去年就差一点儿让他得。从夏天父亲就开始铺垫,我每周末做菜时,他都告诉我他买了几袋饺子冻冰箱了。我一般是不吃那些东西,很少理会这个话茬儿。我不理,他就尽量憋着不说,但是过了一阵,他说那几袋速冻水饺买了好久了,我心一软还是煮着吃了。
我吃了,他还买。我还得吃。
于是,我就自己调好馅,买上饺子皮,拉着他一起包饺子,顺便给他做思想工作:想吃饺子,儿子会做的而且更好吃,不要买速冻的了。
他不听,又买了几袋速冻的,这回可倒好,冷冻室放不下,放冷藏室了,结果饺子化了粘住了。
再煮来吃,直接成了一锅糊糊,父亲自己主动倒掉了,气哼哼地发愁。
我端着茶壶踱过来,对他说:不能煮就蒸吧,蒸半小时,也就熟了。说完就踱着走了。
吃蒸饺,还挺高大上的,我一边吃一边看父亲,父亲一边吃一边喝闷酒。
从那以后,父亲就不买速冻水饺了。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也包得一手好水饺,我是万万比不上的。我上班之前会多做些馅儿放冰箱,让他自己现包现煮现吃。
过了几天,父亲突然对我说,他把我调的馅包完了,又研发了好几种馅,包好饺子就冻冰箱里,等我们回来再煮,一起吃。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从调馅和面到包好、冷冻、煮熟都是父亲一手做的饺子。白白的饺子,热腾腾的,润润的,骄傲地躺着盘子里,夹一个吃到嘴里,清香的味道,细腻的口感,恰如其分的咸淡。
我看看同样吃的兴起的妻子儿女,问他们一句:饺子好吃吗?他们顾不上回答,就点点头。
这时,父亲又端出两盘饺子说:这两盘是%%馅的。还有一种馅马上煮。。。。。
等父亲也坐到饭桌旁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吃饱了,他高兴地说:还有$$馅和##馅,下回给你们煮。
得到我们的赞扬,他越发积极,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都有计划,有准备,有落实。
有一天,我一边吃饺子一边把藏在心中好久的疑惑拿出来问他:老爸,你这饺子馅调到真好,怎么从来没给我们做过啊?
父亲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信口答来:我不得上班啊,哪有时间给你们做?
我:。。。。。内心崩溃:您还真是一心扑到工作上啊。想起我小时候,你老带我去饭店吃烧麦、烩饼,是图省事吧?
他:。。。。。
第二天,他从菜市场回来说:这白菜芹菜是包饺子的。这是饼丝,给你,晚上咱们吃烩饼吧。
我:。。。。。。。。
有一阵子,我值班比较多,父亲包好水饺就冻在冰箱里,等我回了家,他打开冰箱给我看,一层一层的水饺,每一层都排列得非常整齐,他说:我一边包,一边冻,饺子互相不挨着,粘不住。
就着那顿饺子,我陪父亲喝了点儿酒。饺子在冰箱里冻得有了裂纹,形状味道都不如现包现煮的好。
我对父亲说:“再想吃饺子了,咱俩一起包,现包现煮吧。”
父亲:“我不是觉得你没有时间吗?想让你回家后就能吃上饺子不是。”
正是因为有了以上的故事,所以2021年的元旦假期,第一天我们吃了火锅,第二天吃了烩饼,第三天包的饺子。三天的假期,父亲一直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