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之眼7/365

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打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一个中年妇女,却忘记了她原来也是花季少女。

今天看到一个视频说一年年轻的妈妈,32岁守寡,一个女人带着4个孩子长大的故事。

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当然爱她更多一些。

小时候看见爸爸妈妈上班很辛苦,就主动帮忙收好妈妈晾在走廊的衣服,然后叠好。妈妈下班回来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表扬我,反而说我不知道怎么叠衣服,不要做了。我去帮忙扫地,妈妈说我扫得不干净,其实还是很干净的,毕竟在学校我们做值日生也要扫地的,只是妈妈不放心。我很自律,读书上的事情从来没有让妈妈操过心,成绩也还好,可是妈妈就是不满意。

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人家劳雪一成绩比你好,黄秋萍多斯文,比你乖多了,刘庆玲比你活泼懂事,琅琅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外婆干活了,去帮人家插炮、编炮(鞭炮),挣钱给外婆去买菜。

在妈妈眼里,我似乎一无是处。别人夸我长得好看又懂事,妈妈就说我哪里好看,性子顽劣。

她总喜欢不问缘由就把我骂一顿,在她认为我就应该像个大人一样才好。我变得越来越叛逆,我讨厌她总是批评我。直到有一天外婆看不过去了,就当着我的面批评她,说她自己长成那样,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还嫌弃,我这么懂事还嫌弃,不知道她想怎么样,下次妈妈再这样说我,就告诉她,她帮我批评妈妈。从此,妈妈就算再不喜我,也不会这样说我了。

妈妈重男轻女,我生了女儿,她老是说我要是生个儿子就更好了。虽然这样说,她还是主动打钱给我买点营养品吃,给孩子买衣服。

老公跟她说生女儿也挺好的,只要是他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没有关系。我也经常跟她说,生女儿怎么了,难道我对您不好吗?我对您不好那也是被您逼的,可是妈妈依然固执地认为生个儿子更好。她说我不生儿子在婆家这边会被别人说。

难不成不是儿子我就因为别人的看法不要我的女儿了?小宝出生之后她还在说不是个儿子的事情,我不高兴地说,你生了儿子,就一定能保证你儿子生儿子、孙子生儿子?

妈妈还是那句话,始终是生个儿子好。

直到上个星期我听了一本书,叫做《不抱怨的世界》,我忽然发现我这么多年来,这么怨我妈妈,难道不是因为我很爱她,希望得到她的肯定吗?

那我为何不尝试着去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呢?

妈妈生活在艰难困苦的六零年代,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除了大舅家里就她最大,她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所以年纪小小就帮忙干家务活,去生产大队做工分。喜欢读书想读书,可是家里穷,只能放弃上学。

在那个年代,男丁是家里的劳动好手。因为知识的匮乏,邻里之间有矛盾了,很多时候是靠拳头说话的,家里的男丁多说话才会硬气。

妈妈生活的环境决定了她的认知,也决定了她的性格。

可是,妈妈还是很善良的。

有一次妈妈接我放晚自习,下着大雨,看到路上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路,她让我帮忙拿着伞,自己淋着雨吃力地搬起了石头。

她从小就教育我和弟弟要学会尊老爱幼,孝敬长辈,她和爸爸也以身作则。

奶奶之前不是很喜欢妈妈甚至有些看不起她,觉得她来自农村,干活笨手笨脚的还慢吞吞的,不够麻利,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奶奶喜欢更加能说会道、心灵手巧还是住在镇上的伯母和来自县城的、家里条件宽裕的婶婶。

爸爸脾气火爆,有时候会把妈妈大骂一顿,她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就算爸爸有时候动手打她了,她也不会走开,站在那里让爸爸打。

我和弟弟在一旁被吓得抱着她哇哇大哭,爸爸怕打到我们就收手了。

我和弟弟问妈妈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离婚。妈妈说她怕她不在这个家了,爸爸娶了后妈,我和弟弟日子难过。

我气她不争气,赌气说我和爸爸过,让她离婚离开这个家,不要在家里受气。

妈妈却还在为爸爸说好话,说爸爸其实就脾气坏,其它挺好的,很顾家,对我和弟弟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带回来给我们。

可是妈妈却不知道,妈妈不强大,又怎么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呢?自己不强大,怎么能硬气和爸爸、奶奶她们说话呢。

幸运的是,奶奶对我和弟弟很好,伯父、姑姑、叔叔对我们都不错,可能因为我们是有血脉的一家人。

奶奶生病了,妈妈请假贴心照顾,就算奶奶抱怨她笨手笨脚,她也是介意。后来伯母过世了,奶奶发现自己一直亏待了妈妈,也开始接受妈妈,时常夸她很善良、孝顺。

妈妈和爸爸在的单位供销社后来解散了,他们一起开农业店和饭店,结果亏了,还欠一笔债务。

欠钱的她们不想着怎么重新经营重新爬起来,反而迷上了赌六合彩。

那个时候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在偷偷买六合彩,围在一起主要的谈话内容就是白小姐和“马经”。赢了就吹嘘一番,以证明自己能力不凡,输了就各种为自己找借口。

我讨厌他们赌六合彩,经常和爸妈说不要赌,可是爸爸妈妈像着了魔,根本听不进我的劝,还怪我多事。

我出来打工了,看见老公脾气好,虽然穷一点,至少他上进,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我一样厌恶赌博。

妈妈虽然觉得老公穷,担心我嫁过去会吃很多的苦,但是她从来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也不要求老公给她东西,老公给她买一点东西她能感激很久。

妈妈说我们家里穷,问老公要东西也就是问我要东西,会害了我。

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软弱却又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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