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乌拉诺斯||失忆症·幕后(三十四)

“母后!”

克罗诺斯刚回到王廷就直奔向母后的寝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母后一面。

在回来的路上,德尔斐告诉他母后距离上一次永生手术已过去了两百多年,她必须得不断地在永生的效力逐渐减退至零前再一次实施永生手术,否则,她将会如凡人一般因寿命耗尽而死去。

永生手术,其实并不能给人带来真正的永生,但倘若一直接受手术,就可以无限接近永生了吗?

克罗诺斯他不懂,为何父王会如此执着于永生。

永生大权也一直被父王攥得紧紧的,不让除了贵族王室以外的人触碰。

“母后!”

克罗诺斯来到丽维坦的床边趴下,他望向母亲那张憔悴的脸,一刀又一刀深深的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她原本存在的美丽和风雅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消散无遗。

她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位憔悴枯黄,生命垂危的老女人。

“你的母后她极不配合我们啊......”宛如轻轻叹息般的声音落在克罗诺斯的背后,他回过头见父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抗拒着我们,不愿接受永生手术。”乌拉诺斯痛惜一般地说。皱纹也在他的脸上尽显时光打磨的痕迹,只是,乌拉诺斯看上去比母后健康。

“母后,为何不愿接受永生手术?”

克罗诺斯悲伤地发问,可母后痛苦地紧闭着双眼,无法回答。

母后极不配合做永生手术,照这样下去,母后迟早会......

克罗诺斯不敢再想下去,他只希望着母后不要离开他。


王廷的日日夜夜,克罗诺斯终日守着母后左右,不愿离去。

又过去了三天后,母后依旧没有任何好转,期间醒来和克罗诺斯小聊片刻后又立马昏昏睡去。直到一个晴朗的早晨,乌拉诺斯带着一位身穿中式黑衣的人走进了母亲的寝宫。

克罗诺斯正趴在床边熟睡,听到动静后便连忙起身,见来者是父王还有一位多日不见的人,此人正是拉克西思!

“你醒了吗?那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A102。”乌拉诺斯说。

说罢,A102微微向王子颔首弯腰。

“A102是上层著名的医生。”乌拉诺斯对克罗诺斯说,接着,他又看向A102问:“丽维坦情况如何?”

“恕我直言,她的状况很不好,现在,她的性命岌岌可危。”A102冷静地说,她始终都没有向克罗诺斯投来多余的视线,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如果她执意拒绝永生手术,那么可以趁她熟睡期间注入麻醉,再强行实施手术。”A102毫不留情地说。

她的这幅模样,克罗诺斯分明已见过许多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她会是如此的冷酷,如同寒风中的冰花,冷冽到不可触碰。

  “唔......”

乌拉诺斯用手抵住下巴上的胡渣,克罗诺斯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思考的动作。

“一切皆是为了大义,一切皆是为了约定。请王明辨!”A102向王深深地低下了头,两手抬起放于头上作揖。这是最高的请求。

克罗诺斯满脸震惊,他连忙解释说:“怎么可以!母后她不想——”

“王子殿下!”A102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您也不想您的母后死去吧。”

克罗诺斯惊得不知说什么,他忽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为母后辩护,明明他也是舍不得母后死去的人。

但是,强硬地让母后接受永生手术,真是正确的行为吗?

母后若是知道了,又会对他和父王怎样想呢?

就在克罗诺斯迟迟犹豫不决时,乌拉诺斯却做好了打算。

“永生手术必须在今晚做了。”他命令道。

“是,放心交给属下吧。”A102低下头说道,再次抬起脸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克罗诺斯,最后,随着乌拉诺斯一同离去了。

克罗诺斯看向母后,此刻,她正恬静而又和平的沉睡着,这一次,她没有紧闭双眼,也没有锁紧眉头,像是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才会让她此时的面容重焕青春光芒。

再一次实现永生后,她又将做什么样的梦呢?

克罗诺斯不想知道。


夜,白玫瑰花园——

这里是中央王廷大厦顶楼,再上一楼就是天台处的永生玻璃花园。顶楼中央存放着历年来历次永生手术的详细资料,包括手术者的冻结年龄,身份,姓名编号等,据说顶楼中央的数据库也存放着实施永生手术的每一步骤,以及永生大臣亲手编写的永生大纲。

永生大纲记录了为国民安排的永生计划,至今还尚未颁布执行,一直被王廷藏在顶楼的网络数据库中。

克罗诺斯坐在无人的花台上,他手上拿着一枝蔫坏掉的白玫瑰花朵。

他无聊地摩挲着花朵柔软又泛黄的肉瓣,像以前等待亲人从手术室平安归来。

母后喜爱玫瑰,尤其喜爱洁白又神圣高贵的洛丽玛丝玫瑰,这座花园的洛丽玛丝玫瑰便是母后亲手种下,大部分时间也是由她亲手打点、培养。

洛丽玛丝玫瑰在她的悉心栽培下生长得很好,一片又一片白色的玫瑰海洋围绕着王廷的走廊恣意生长盛放,缠绕成锦簇花团,随微风荡漾。

在他的印象里,从前,父王常和母后在洛丽玛丝玫瑰花丛中相聚,母后身着一袭神秘优雅的黑纱裙与父王翩翩起舞。那时,自窗外而来的微风仔细地拂扫过每一片洛丽玛丝玫瑰花丛,周围没有丝竹奏响,没有他人干扰,唯有轻轻的“飒飒”声,却胜过了世间最宏大的音乐。

两人不语,相望于彼此,好似已道尽山盟海誓……

而如今,洛丽玛丝玫瑰的主人已无力照顾它们,竟一朵一朵的开始泛黄,萎靡,走向衰败,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即将离去一般,不愿绽放最柔美动人的纯白之花。

他不忍心母亲死去,也不愿意违背母亲的意志。但他也不知道母亲为何不愿做永生手术。他也试过说服母亲去做永生手术,却得到母亲的反问:你愿意相信潘朵拉的恩赐吗?

潘多拉的恩赐......

据他所知,实施永生手术最关键的材料就是潘朵拉花朵分泌的某种汁液。

而要养育潘朵拉则需要极其庞大的生物活性养料,而提供这种养料的正是永生花园里除了潘朵拉自己以外的所有植物。

因此,王廷不能给所有民众提供永生手术服务的一个无比重要的现实原因就是——养育潘朵拉的成本巨大。

他的母后丽维坦曾耗尽接近两百年的时间专门解决潘朵拉肥料的问题,但她仍是以失败告终,因为每养育一株潘朵拉所需的营养量始终远远超过她能投入的营养量。

潘朵拉花朵胃袋的深处似乎有一个无底的深渊无情而又贪婪地吞噬着它周围的一切。

就在克罗诺斯出神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闯入了一抹黑色的人影。

他警惕地望过去,因为此处是机密重地,除了王廷大臣,军队,还有他和母后,任何人一律不准进入。

可就在他站起身追寻着那抹人影时,他才发现那抹人影竟然是他的母后丽维坦!

母后......在长廊里奔跑?

等等!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不应该在楼上的永生手术室里做手术吗?

满脸疑惑的克罗诺斯将身子藏在玫瑰花丛中,悄悄尾随着她。

一路跟随,见她在一个拐角处停下,停顿数秒,不知她做了什么,另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从另一边走出,低下头和她交流。

母后在做什么?另一个人又是谁?

克罗诺斯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他张耳努力聆听,可惜由于距离太远,他仍是无法听到两人的对话。

最后,母后将一叠纸交到了神秘人的手中。

神秘人点点头,将帽子放下,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黑色长辫以及如同翡翠般美丽冷寂的祖母绿色双眸。

卡戎!

他微微弯下腰,似乎是在朝母后行礼。很快,他又将帽子重新戴上,携带着未知资料迅速转身离去,遁入了身后的黑暗。

母后......居然和卡戎认识?

不对!母后为什么会和卡戎认识,母后又给了卡戎什么东西?

但克罗诺斯来不及多想,他又看到父王和他最亲近的内阁大臣德尔斐向母后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好!母后现在理应呆在永生手术室里,若是让父王看到母后在此,父王会如何处置他的母后?

必须给赶快拦下他们才行!

克罗诺斯随便想好一个有关永生的话题,决定就要插入他们。

可就在他刚上前一步时,他却听到了——

“王,您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把王子殿下给——”

“唉。只有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若让其他人上位,那只会鼓励篡位的发生。”

“王子殿下还未做过手术,的确是最佳人选。”

“你准备得怎样?”

“为了让王子殿下顺利称王,我已写好了剧本。接下来,只需让演员各就各位,随时都可以开始表演。”

什么?

克罗诺斯顿时呆立在原地。

我是最佳人选?剧本?表演?

父王还有老师,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大脑停滞,身体也动弹不得,就连再自然不过的呼吸竟也变得沉重,克罗诺斯呆呆地站在白色玫瑰花丛中,无声凝望着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一时间竟忘记了弯腰躲藏。

但那两人也没有注意到站在花丛中的克罗诺斯,径自朝丽维坦的方向走去。

克罗诺斯一个激灵,赶忙看向母后的位置,但幸好母后已不在那里。

他呼出口气,感叹母后平安无事。

但父亲还有老师的话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疑惑,为了让他顺利称王,德尔斐老师写好了剧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是最佳人选,又是什么的最佳人选?

克罗诺斯决定找他们问个清楚,趁父王和老师还未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克罗诺斯上前几步,可就在他要走出花园时,走向那两人时,一个人忽然拉住了他。

克罗诺斯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剑上,警惕转身却见来者居然是今早才见过面的拉克西思!

拉克西思认真又严肃地看着他,向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追过去。

克罗诺斯不由得再次看向父王和老师,最后他们两人交谈着逐渐走远,在朦胧昏暗的灯光中慢慢淡出他的视线。

“为什么要拉我?”克罗诺斯问。

拉克西思放下手,叹息一声,转而紧张地说:“先不说这个。请跟我来,现在要紧的是去接应丽维坦大人。”

“什么?”

克罗诺斯搞不懂——在他不了解的世界背面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惊天事实。

“丽维坦大人其实并没有做永生手术,她的身体也并无大碍,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王放松警惕,传递情报。”

传递情报?莫非是指他刚刚看到的给卡戎的东西?

“接应了母亲,我们要去哪?”克罗诺斯又问,至少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跟得上这样的情况变化。

“下层,”走在前面的拉克西思说,“下层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才不会受到王廷的监视。”

“要去找羊吗?”

“不,羊并不值得信任。”

拉克西思带着克罗诺斯朝本层出口的方向走去,就在他们前进的路上,一支军队从道路上向他们快速走来。

拉克西思见状立马拉着克罗诺斯藏进玫瑰花丛中,所幸这一带的玫瑰花丛生长得旺盛,刚好可以遮住蹲下的两人。

见军队远去,他们才从花丛中出来。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这里时,身后的军队却有人大喊:“皇后殿下在这!”

拉克西思不敢相信地转过身,看着他们走过的地方,睁大了眼睛喃喃着不可能。

克罗诺斯也一脸震惊,王廷竟然也发动军队寻找母后?

诧异的两人对视一眼,赶忙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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